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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萎枝頭,錯愛成災美文欣賞
踏花拾錦年,枕夢尋安好。她是民國煙雨里走出的女子,一生與文字結緣,愿為愛承擔,為愛矢志不渝,最終卻客死異鄉(xiāng),如花印衫里,影落池中。
——題記
夜闌寂靜,暖風細細。靜靜攤開一本厚厚的書,就如開啟歷史的重門,穿越歲月,恣意趕赴一場舊時的約定。這份相約,其實并不蹉跎,還微存青春的痕跡,它走過山水迢迢,踏過平湖煙雨,在一個叫做傾城的地方,得遇了一位民國女子。
那個被光陰拋擲的女子,愛穿一襲素錦旗袍,不絕美,卻極致,孤傲、高冷,敏感的氣質與生俱來,讓每一位有緣和她擦肩的男子,都不禁駐足回眸。她的文字亦充滿靈性,通曉塵世,深邃卻不晦澀,簡潔卻不淺顯,力透讀者的心底,讓山河失色,歲月歡顏。
她又是用情專一的女子,芳華了整個民國天空,終生卻只為一朵流云傾心,放棄所有驕傲,低入塵埃,開出花來。
只可惜,她愿將心交付,為之傾城的人,卻非甘愿矮身屋檐的煙火男子。獨守一段情緣,衷情一處風景,不是這個男人所愛;風流一生,粉蝶相伴,挾妓嘯游于山水,戲看林間花開葉落,才是此人畢生的追求。
最終,因這份錯愛,讓一朵民國之花,過早枯萎,風靡一時的傾城之戀,也匆匆埋葬于濤濤江水之中。自此,美人遲暮,再也無法璀璨花開。
因文字機緣,學生時代,我便淺讀過張愛玲的書籍,亦喜歡她細膩簡潔的文風,至身民國煙雨里,感受一段段催人淚下的愛恨別離。但內(nèi)心深處,卻是對她不甚欣賞,也談不上喜愛。只因,她錯愛了一個民族氣節(jié)缺失的男子,且愛的絕決而忘我,將璀璨的年華毫無保留的癡心交付。
可待我的青春走過,歷經(jīng)塵世漂泊,風疏雨驟,聚散離索,終于明白,瀲滟紅塵中,緣分早已注定,無有對錯,只有深淺。任你自負風流,任你絕代風姿,都逃不脫剎那的回眸一望。而像張愛玲這樣極致的女子,一旦情定此生,便是飛蛾撲火,毅然決然的將此生交付,無怨無悔了。剩下的悲或喜,痛與樂,實是無法具體言說。
出身于簪纓世家的張愛玲,骨子里透著一種高貴的優(yōu)雅,自幼生活深宅大院,家世背景深厚,汽車洋房,古籍詩書,讓天真的童年擁有了奢華的回憶,又沁透出唐風宋雨的芳華。
或許,正是這種左擁歷史古韻,右賞近代繁華的際遇,讓張愛玲自走出宅門,步入塵世的那刻起,便與眾不同。何況,她的家庭本就是前朝沒落的貴族,有一個醉夢昨日京華,終生哀嘆塵世浮沉的父親;更有一個鄙視封建禮教,毅然舍下一切,只身放逐天涯的母親。獨特的成長經(jīng)歷,將她的生命一份為二,一半浮華,一半清涼。
民國是一場散去的鬧劇,轉瞬間,山河風云驟起,世事覆雨翻云,很少有簡明澄凈的時光。身處亂世,很多人迷茫失落,快意恩仇,得過且過。而張愛玲卻可以閑倚軒窗,靜看整個上海灘落花飛雨,用古韻悠悠的文字,還內(nèi)心以澄明,給世人以明月,照開民國云霧,漫灑千里清輝。
回首此刻的張愛玲,原以為性格孤冷,才情斐然的她,可以淡對塵世,不被浮華驚擾,靜守一處悠然,獨善其身。卻不知,塵世浩蕩,任何人都是寥廓星河里的孤獨星子,碧藍滄海里的微小浪花。命運之神,早已守候在此生必經(jīng)的路口,為你我安排好了歸程。任你顏妒群芳,任你才朔古今,都跳不出柔軟的時光,逃不過種種劫數(shù)。
胡蘭成便是張愛玲的劫,一生無法解開,無法擺脫的情劫。
他為她寫下“愿使歲月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的詞句,許下“同修同住,同緣同相,同見同知”的諾言,唯愿從此攜手相牽,共看朝霞滿天,醉賞余暉唱晚。
她為他放棄所有驕傲,低入塵埃,至死相隨,只要君不離,此生便不棄,毅然決絕的喝下愛情這杯毒酒,不論前路是否坎坷,不在意心中男子的風流過往,甚至在那個紛亂的年代,毫不顧忌這個男人的身份與處境。
然而,胡蘭成依舊是胡蘭成。張愛玲可以為他做一次華麗的轉身,在胡蘭成的心中,她卻只是群芳譜里的一枚俏佳麗,唯一的區(qū)別,無非是才情斐然,文字出眾。
二人調弦正柱,在一起渡過“照花前后鏡,花面交相映”的短暫佳期之后,胡蘭成便為了一紙仕途,輕松轉身,將佳人留于空閨,遠涉漢水,趕赴下一場風花雪月。
作為一名遠行游子,胡蘭成和張愛玲揮手作別的剎那,內(nèi)心尚且柔軟溫情。只是他天性風流,即便不去招惹,也會蜂蝶自來。時光淺逝,歲月尚未走遠,身后倩影依然清晰,他便又醉倒在另一束花叢中,和一個周姓護士耳鬢廝磨,鴛鴦共枕。每日里云霞做衣,沙鷗為伴,是何等的瀟灑,何等的快活?
那時的張愛玲卻猶如怨婦般,每日獨倚窗牖,不畏山水招搖,憑欄遠望,可看到的只是落木蕭然,紛灑的殘雪遮住了去路,也阻礙了歸程。最終,君郎遠去,相見無期,人生也換了初識的模樣。
究竟是春風不解心事,還是秋葉不懂風情,他那里良辰美景鴛鴦夢,她這里卻形單影孤守流年。當初的信誓旦旦,須臾之間幻化塵埃,隨風天涯,無蹤無跡。傾城之戀,萍水之緣,也終成民國天空里的絕唱。
青春璀璨,剎那芳華。戀愛中的張愛玲,本應絕美燦爛,奈何花期短暫,還未等盡情綻放,便風霜來過,枯萎枝頭。她放棄所有驕傲,為胡蘭成低落塵埃,相思成疾,卻終究落得,凄凄紅塵,煙柳斷腸。愛的堅定,敗的徹底,讓讀者憐惜,亦讓讀者落淚。
幾經(jīng)輾轉,歲月蹉跎。隨著山河換顏,上蒼終于對胡蘭成做出了懲罰,為了自身安危,他不得不放棄暖帳溫情,開始遠走天涯,四海漂泊。可即便是一路風塵,一路落魄,胡蘭成的身邊依舊不乏佳麗傾心,紅顏作陪。
一生風流的胡蘭成,對張愛玲是否真的愛過?作為后人,張愛玲的讀者曾無數(shù)次的詢問。我想他還是愛過的,哪怕是曾經(jīng)滄海,初見的那一刻,他也定是怦然心動,愿意此生為港,護他周全。奈何,他天性使然,一生慕春風秋雨,堪折白花,卻從來不懂得憐惜。異常不幸,張愛玲這朵民國鮮紅的芍藥,輕易折在了他的手中。清晨,尚畫柳春曉;轉瞬,已秋色黃昏。
紛亂紅塵中,一個女子,千萬別輕易將心傾付。無論嬌貴牡丹,深谷幽蘭,還是平凡香草,越是最美花期,璀璨傲人,越經(jīng)不得風疏雨驟,不消一夜風霜,便會落紅滿徑,空枝搖曳。
胡蘭成在《今生今世》里如此評價張愛玲: 她非常自私,臨事心狠手辣……她又非常順從,順從在她是心甘情愿的喜悅。她的悔是如同對著大地春陽,燕子的軟語商量不定。
或許,正是這種一針見血的懂得,讓胡蘭成認為張愛玲一直不屬于他。孤傲的張愛玲,時而冷若寒梅,時而媚似海棠,時而深似煙霞,時而淡如清風,如霧靄迷蒙讓他始終無法琢磨,無法猜透。這個女子的一生,只有文字才能有幸,成為她的知己。
有些路,注定只走一遭,有些人,注定只愛一次。料峭煙雨過后,張愛玲心已遲暮,再也綻不出嬌燦的花蕊。后來,在有限的人生中,她又得遇了一個煙火男子,名曰;。
在紅塵紛亂的民國,他們的相逢云淡風輕,只是剛剛從愛河跋涉過的張愛玲,再不肯為煢煢光陰,低眉垂袖。是她真的不想愛了嗎?我想,深層的緣由是這個男人,無法觸動張愛玲那顆出塵的芳心。
;〔皇且粋勇敢的人,比起胡蘭成,他懦弱許多,自始至終,也未曾對張愛玲言及愛意。當然,即便言明,也無法更改兩人彼此擦肩,相望天涯的命運。她無法給予;熁鹑松,;∫矡o勇氣,采摘這顆塵埃里開出的花朵。
這位歷經(jīng)民國煙雨,傲視獨立的女子,注定無法忍受平凡,當云煙散盡,身邊風景再無留戀,便決然轉身,拋擲一切,遠赴重洋,在異域國土和一個叫賴雅男子并蒂蓮開,了此余生。
作為委身一方煙火的凡夫,我時常會想,如果張愛玲選擇了;,未來將是怎樣的人生?他朝去夕還,用濃濃愛意,全心呵護;她洗手羹湯,煮字療饑,在尋常人家里,寫出平靜如水的文字,給世人一個安守恬淡,潔凈如蓮的張愛玲。
只是,如果只能是如果,蒼茫人海,有些人注定擦肩,有些人注定成為過客,對于一段感情,一個女子,男人的懦弱與憂郁,本身就是一種傷害。
身穿淡雅旗袍的張愛玲,已成為那場民國煙雨的過客,成了當代人心中美好的追憶。就在昨日,她還行走于舊時上海的街頭,將翡翠年華傾付給過往,紀念曾經(jīng)風華的時代,只是結局太過悲涼,我已不忍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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