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象萬千磨礪出動心驚魂當修為

氣象萬千磨礪出 動心驚魂當修為

——小說創(chuàng)作隨筆 張亮

最近，夜讀了省內(nèi)幾位作家的數(shù)部長篇小說，其氣勢雄渾、背景廣闊，情節(jié)曲折、跌宕奔流，人物造型形肖骨立、有血有肉，通篇充溢著燦爛炫目的地域文化和山水風情，真可謂煌煌如花香撲鼻，園林處處春意鬧。但掩卷深思之后，方覺背涼心哀，作家漢字語言基本元素簡單生硬的運用，自身綜合修為的蒼白與缺失，精神靈魂的燭火短照，作品意境差強人意的大美超撥等都讓人有力透紙背的長長嘆息。因此，把手“號脈”，分析“病情”和參考性“處方”的開出就成為刻不容緩的責任與擔當，正如管子所說：“海不辭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辭土石，故能成其高�！痹谖倚睦锩�，真希望作家們“成山成海”呀。

首先是漢語言文字基本元素的準確恰當使用，它是作家抒寫生活抒發(fā)情懷叩問蒼穹直抵人心的有力工具，離了它的表情達意，他們將無法發(fā)聲，更無法與讀者交叉思想交流情感，把心中最美的圖畫印染在觀者的心里，從而無法建構(gòu)作家獨特暢達的語言體系，更遑談形成自己的獨立文學王國。這些基本元素包括漢字、詞（類別、詞組）、句（基本成分、單句、復句）以及十五種常用標點符號的用法。

關(guān)于漢字，通常的解釋是：記錄漢語普通話及方言的文字。它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四大自源文字之一，主要有甲骨文、金文、大篆、小篆、籀文、隸書、楷書、草書、行書等。而我們現(xiàn)在所要強調(diào)的是對漢字正確恰當甚至傳奇式的運用，特別是同音不同字的漢字最易出錯。如“路”與“露”，“坐”與“座”，“作”與“做”等等，一字用錯，含義大相徑庭，甚至含混不清，最后貽笑大方。因此，要求作家必須正確使用最基本的6000個漢字的形、音、義，最準確地表達自己所見，所慮、所得，奉獻最深最美的文學作品。

關(guān)于詞，它是語素組成的最小造句單位，包括單詞、詞組及整個詞匯。類型主要有名詞、動詞、代詞、形容詞、數(shù)詞、量詞、副詞、介詞、連詞、助詞、嘆詞、象聲詞等。詞組主要有聯(lián)合詞組、偏正詞組、述賓詞組、述補詞組、主謂詞組。作家一定要用心學習，熟練掌握個詞和個詞組的含義、用處，最大限度的描繪與釋放詞和詞語所帶給人的正確信息與珍貴含義。當然也包括一些成熟的網(wǎng)絡語、翻譯語、媒體語言、科學用語和專業(yè)術(shù)語。 ( )

關(guān)于句子，它的基本成分有：主語、謂語、賓語、補語、定語、狀語、復指成分、獨立成分等，有單句復句之分。單句主要有主謂句、省略句、無主句、獨語句;復句主要有并列復句、連貫復句、選擇復句、遞進復句、轉(zhuǎn)折復句、假設復句、條件復句、因果復句、目的復句等。句子陳情表意的效果明確而堅定，對它的感覺必須匠心獨具、親切溫暖，彰顯作家構(gòu)筑語言王國的功力和無窮魅力，強烈傳達文字所賦予人們對生活對夢想應該有的肋骨、道德、溫度和美。

關(guān)于標點符號，常用的有句號、逗號、頓號、分號、冒號、問號、感嘆號、引號、括號、省略號、破折號、連接號、書名號、間隔號、著重號等十五種。他是我們心中的顫，生活的節(jié)，筆下的腿，行進的步，任何一個作者沒有任何理由繞過它、跨過它、蔑視它、用錯它。我們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讓它爛熟于心，讓他完美地協(xié)助字、詞、句所帶給讀者的視覺震撼與心靈享受，帶給他們的長久回味與深度頓悟，達到“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意境效果。不要再讓尊貴的標點符號千瘡百孔目不忍睹，尊重讀者，撫慰心田，無憾人生。

其次，作家必須強化自身的綜合修為，包括學養(yǎng)、涵養(yǎng)、修養(yǎng)。向書本學，向生活學，向?qū)嵺`學，向民眾學，用有益健康良性超前的知識充盈自己的血脈，增強知識儲備、文化修養(yǎng)和審美素養(yǎng)。以學養(yǎng)德，內(nèi)外兼修，涵竹蘭風骨，養(yǎng)梅菊高格，以極力完善的自我內(nèi)修形象傳播正能量，弘揚真善美。堅決杜絕奸邪不正、黃賭毒、三俗文字的侵蝕，以純真的質(zhì)地，脆亮的智慧和健康的營養(yǎng)為民眾提供精神食糧。

有綜合修為的作家必須胸襟開闊、目光深邃、心地澄明、心懷慈悲，生動傳神地塑造出民眾喜歡的歷久彌新的人物形象，成為“引導國民精神的前途的燈火”（魯迅語）。如《平凡的世界》所塑造的孫少平，給我們以風吹麥浪般的清新。他淳樸堅韌的毅力，他奮斗不止的腳步，他清澈深邃的眼睛，讓人看到了荒原上質(zhì)樸的蠻蠻草，自有一種欲挫欲長的力量，感嘆“只要有人的地方，世界就不是冰冷的”，昭示大眾通過正當“利他”的奮斗，一定能“讓手里的黑面饃變成白面饃”。

只有加強作家的綜合修為，才能接地氣，訴真情，有活力，歡樂著民眾的歡樂，憂患著民眾的憂患，以人性內(nèi)涵和悲憫情懷，為讀者提供充實而溫暖的情感服務。彰顯信仰，彰顯崇高，鞭打人性弱點與病態(tài)，傳遞回歸良知的真誠期待。如有“痞味十足”之稱的王朔的作品《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就彰顯了心靈深處的火焰，遇水不滅的生命力的回歸。

只有加強作家的綜合修為，才能在社會與生活、人生與時代、實踐與未來、詩意與哲思的交融點上打造出精細深刻的藝術(shù)境界，才能做到無論是現(xiàn)實主義寫實，還是浪漫主義抒唱，無論是象征主義寓意，還是古典主義優(yōu)美，無論是現(xiàn)代主義荒誕，還是表現(xiàn)主義創(chuàng)新，都能自成一統(tǒng)，或繁或簡，或濃或淡，或動或靜，或?qū)嵒蛱�，流傳久遠，深入人心。

同時，在作家的心靈上，要確立在現(xiàn)實觀照基礎上的道德良知，人文情懷，沛天正氣。明代大家歸有光說：“文章，天地之元氣，得之者，其氣直與天地同流�！边@就要求作家在熱愛生于斯長于斯的這個物質(zhì)世界之外，寫出與之對應的人類靈魂的高貴，理想人生的靈動，它包括那些人性的陰暗、人類的悲傷與痛苦等，讓作品呈現(xiàn)出生氣，靈氣和銳氣來。

再次，要強化作家精神靈魂的統(tǒng)照作用，營造作品意境的大美超拔。

強大的精神引領作用是作家靈魂思想的內(nèi)核。當前我國已進入了偉大復興的歷史新時期，這就要求樹立堅定的民族自信，熔鑄了強大的精神力量，激發(fā)巨大的文學創(chuàng)作動力。作家要成為時代風氣的先覺者、先行者、先倡者，發(fā)揮精神的引領作用，為民族振興鼓呼，為國家強盛放歌。黑格爾說：“一個民族要有一些關(guān)注天空的人，他們才有希望，如果只關(guān)注腳下的事情，那是沒有未來的�！倍�世界文學史的發(fā)展也說明了這一點。就是因為有從屈原、曹雪芹到魯迅等一批“民族魂”，才有中國文學的輝煌；有從普希金、托爾斯泰到帕斯捷爾納克等一批“俄羅斯良心”，才有俄國文學令世界矚目的光輝。當下，講好中國故事這個中國精神指導下的創(chuàng)作任務，就成為作家們心靈思想塑造、人格主體建構(gòu)的第一要務。作家只有將中國靈魂注入作品，將小我融入大我，問良心，耐寂寞，用作品體現(xiàn)良知，用良知反哺生活，打造無愧于時代，無愧于讀者，無愧于良心的作品。而不似有些人空將才華落入游戲文字、網(wǎng)絡調(diào)侃、黃色挑逗，甚至陷入風月吟弄、滴粉搓酥，終究難成大氣。

文學是有關(guān)心靈思想的事業(yè)，距離人的靈魂最近。古人云，“凡作傳世之文者，必先有可以傳世之心”。要打造精品，必須發(fā)揮靈魂思想的統(tǒng)照作用，在知識水準、胸襟境界、人生高度的前提下，形成作品的藝術(shù)濃度和思想厚度長度寬度。這就要求作家憑借敏銳的直感，憑借跳躍的形象思維，直接把握到生活人生的新現(xiàn)象新經(jīng)驗，捕捉新時代發(fā)展的熱點、難點、亮點、盲點，全身心投入到火一樣的社會現(xiàn)實中。發(fā)現(xiàn)、提煉、內(nèi)化、頓悟、創(chuàng)作，正如一句話說得好：把腳深深踏入這片土地，然后插上想象的翅膀，飛行。這就要求作家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形成對時代的認知和理解，感悟到最新端倪、動向、趨勢，將之表達，體現(xiàn)在作品中，同時作為一種價值和方向加以倡導和褒揚。而我夜讀的那幾部小說，要么滿足于瑣碎細節(jié)的鋪陳和炫耀，言語拖踏，動輒幾十萬言；要么缺少靈魂的導引，缺少思想的閃光，猴子搬包谷走過程，無新意、無高度、無厚度、無未來，誤人誤己；要么對生活對人物內(nèi)在客觀發(fā)展規(guī)律缺少把握，信口開河胡編亂造，讓人痛心。

有位哲人說：不忘初心，方得始終。作家要打造精品，必須做到思想精深、藝術(shù)精湛、制作精良。思想精深就是要求內(nèi)容鮮活生動，對生活的描述真實準確，作品的感情真摯充沛，所表達之思想符合時代精神，對歷史和人性有深邃獨到的見解。如魯迅的文字能夠流傳久遠，常讀常新，啟迪后人，就是因為他目光的敏銳和思想的深刻。藝術(shù)精湛就是作品要有鮮明的個性，在表達風格和展示形式上是獨特的，引人入勝。如老舍的《茶館》，之所以讓人百看不厭，就是它的形式和個性。語言生動，人物鮮活，舞臺表演集中凝結(jié)。制作精良是指用最好的方式展現(xiàn)推廣作品，使之生動準確地體現(xiàn)其風格神韻。

文學作品要好讀好看獲得讀者的青睞，最重要一點就是要對作品的意象、意境進行深度挖掘，體現(xiàn)出語言、線索、結(jié)構(gòu)等炫目的空靈美，也就是中國傳統(tǒng)的“意境”說。什么叫意境呀？意境與意象和象等概念相關(guān)�！兑讉鳌分邢笈c形是對照界定的：“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見乃謂之象，形乃謂之器�！毕笈c形相比，有虛與實，動與靜的區(qū)別。象比形更虛靈、更生動。而與具體的意象比，意境更加抽象和虛靈，有境界之意，是形面上的意味。美學家葉朗認為，對意境的欣賞，能夠使人超越具體、有限的物象、事件、場景，進入無限的時間和空間，從而對整個人生、歷史、宇宙獲得一種哲理性的感受和領悟。推而廣之，意境是心靈的宇宙，是精神生活的宇宙。作家創(chuàng)造出有意境的作品，目的是安頓人們的心靈，給精神生活找一個溫暖的家。賈平凹也認為，“腳踏在地上，寫出生活的鮮活狀態(tài)�！�…虛實關(guān)系處理好，其中若有詩性的東西，能讓生命從所寫的人與事中透出來，寫得越實，作品的境界才越虛，或稱作廣大。”他又說，“寫人寫事形而下的要寫得準寫得實，又得有形而上的升騰，如古人所說，火之焰，珠玉之寶氣。”“把氣往大鼓，把器往大做”等。在具體的創(chuàng)作實踐中，我也是這么努力的。小說《聲息》無論從明暗線索、結(jié)構(gòu)策劃、語言表達、甚至人物的衣著、表情、容貌、動作的變化、都在實現(xiàn)“意境”美，做到畫外有音，象外有象，語有彈性，句多暗示，別具特色，別有洞天，散發(fā)著文學作品濃烈的藝術(shù)美和感染力。

巴金說：要用心寫作，將心交給讀者。我要說，先將心交給自己吧，唯有掌握了自己的心，才能夠發(fā)出屬于文學的聲音。時間也說，你投入在哪里，收獲就在哪里，你交給它什么，它會返還你什么。同仁們，讓我們用力用汗用淚甚至用血去播撒種子吧，走向“海子”遠方的遠方。最后，請允許我用一首小詩送給走在文學之路上的人們吧。

走在路上

欣賞風景

放聲歌唱

足下是季風掃過的土地

頭上是白云滑過的藍天

心里打點著文學的行囊

走，走，走

腳步比道路更悠長

走，走，走

心靈比浪花還激越

遠方、遠方

燦爛的夢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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