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隨筆:念姥爺
一個偶然,在一個叫《我看你有戲》的綜藝節(jié)目里,看到了八名年過八旬的抗美援朝老戰(zhàn)士,他們喊著口令,整齊一排走到了舞臺中央,節(jié)目組給他們準備了凳子,但他們異口同聲"不需要,我們是軍人",他們胸前都掛滿了軍功章,"立正、稍息、向右看齊、報數(shù)",那聲音、那動作,深深地震撼了我,也讓我想起了我的姥爺。
我的姥爺叫趙占榮,也是一名老紅軍、老黨員,也有著一胸脯的軍功章,有著老兵那種真正軍人的氣質和精神。兒時的記憶里,姥爺和我家住一個村(我沒見過我的姥姥,聽媽媽說,姥姥在她十幾歲時就得病去世了)。那時候的姥爺很有錢,只要我去找姥爺,姥爺總會給我買些好吃的東西。姥爺走路總是一瘸一拐的,好像一條腿長一條腿短,后來長大了才知道,姥爺曾經在打仗的時候,后背挨過一槍。
我真正知道姥爺故事是在20XX年包頭上大學的時候,那時候姥爺跟隨舅舅一起正好也住在包頭,一次在探望姥爺?shù)臅r候,我翻閱了姥爺?shù)娜沼洷,這個日記本記載了姥爺一生的經歷,也讓我第一次對姥爺有了崇拜的感覺,他的這一生經歷也深深的打動了我的心。
姥爺與中國共產黨(1921年)同年出生,1946年入伍,曾跟隨徐向前將軍解放山西,當時任連長職務,抗美援朝之際,姥爺以干部身份被委派到青海省玉樹區(qū)當了區(qū)委書記,他經常和鄉(xiāng)親們一起吃大鍋飯,睡大通鋪,他也經常和鄉(xiāng)親們圍爐夜語想改革,一心想讓鄉(xiāng)親們不愁吃不愁穿?扇怂悴蝗缣焖悖捎谔^操勞,有一天姥爺背部槍傷復發(fā)了,數(shù)月的臥床治療,在當時饑寒交迫的歲月,為了讓群眾們盡早不被吃穿束縛,本想帶領群眾們大干一番的他忍痛遞交了辭職信。1956年,姥爺傷愈,從此落下了雙腿長短不一的毛病,十年間,他經歷了太多太多的痛苦和失望,他變得沉默寡言,終于有一天,他決定帶著家人回到了自己出生的老家——內蒙古烏蘭察布市卓資縣梨花鎮(zhèn);貋砗,他蓋起了自己的房子,開墾了自己的菜地,從此不問世俗,想平平淡淡過其一生。媽媽告訴我,她和舅舅年輕時曾幾次央求姥爺要當兵,但都被姥爺拒絕了,舅舅那時還一直埋怨姥爺,其實誰都知道,姥爺當兵的'日子太苦了,他不愿意讓兒女們再去體驗那種苦,或者說在他心里那根本就不是能體驗的東西,那是血與火的戰(zhàn)爭,是失去親人的失望,是對明天的奢望,是身邊戰(zhàn)友的突然相繼離去等等。
20XX年7月的一天,姥爺永遠的離開了我,依昔記得陪姥爺散步、給姥爺打雞蛋湯、偷偷看姥爺寫日記的日子,記得和姥爺一起看電視的情節(jié),姥爺喜歡看戰(zhàn)爭片和大閱兵,看一次哭一次,我只能默默的將紙巾放他旁邊,陪他看到結束,姥爺每次哭完都會寫一篇日記,那時雖然不知道他在寫什么,但從他的表情動作我仿佛能體會到姥爺那種對戰(zhàn)友的思念,不知道今生今世還是否能見到的痛心;也能體會到那種終于解放、終于改革、終于過上好日子的開心,與其說開心,還不如講是放心,姥爺苦苦掙扎了一生,換來了他對黨的放心,對國家的放心,對親人兒女以后生活的放心,他很知足。
姥爺走了,在一個我還摸不清世俗、無能為力、萬事還聽從父母的年齡走了。走之前,我最后一次探望了他,他瘦的像小孩一樣,在病床上咧嘴和我微笑,那一刻我沒有哭,我只是心在劇烈絞痛,我恨姥爺不給我留多一點時間陪伴他,我恨我自己長大的太晚,我恨老天爺為什么用一個老戰(zhàn)士的生命開玩笑,我恨……姥爺這一輩子太偉大了,他是我們全家人的驕傲,現(xiàn)在他走了,一個老黨員,一個老紅軍,一個開國者就這樣走了,我只能祈禱天堂里沒有戰(zhàn)爭、沒有饑寒交迫,我也希望姥爺在天堂里還能保持著中國共產黨老黨員的這份神圣榮譽,因為他是我的啟蒙,是我這一生為之守護和奮斗的向導。
20XX年12月,我大學畢業(yè)選擇了入伍當兵,在此期間我也入了黨,并且連續(xù)兩年被評為優(yōu)秀士兵,當然,這些后來的經歷是姥爺不知道的,也是我迄今為止最想告訴他的話。
姥爺:我始終堅守著您的這份榮譽,大學畢業(yè)后,我也參軍了,退伍回來我被分到卓資縣公安局工作,我入黨了,現(xiàn)在也是一名當過兵的黨員,我回來多次找過您的日記本,可什么都沒找到,您的軍功章,您的日記本都不見了,但您的精神還在,現(xiàn)在我也喜歡上了戰(zhàn)爭片和大閱兵,在戰(zhàn)爭片里我能感受到您當時的堅定決心、艱難和將生命置之度外的大無畏,在大閱兵里我也能體會到您改革開放、國家繁榮富強的那份激動和自豪,我也開始流淚,開始寫日記了,偶爾我也會問媽媽一些您的故事,每次問起,媽媽都是眼含熱淚,我知道,大家都很想您。 最后,我的老領導,請允許一個小兵給您敬一個軍禮,您永遠是我的領導,是我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