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桿里的父愛 經(jīng)典散文
五六歲在我記事時，慈祥的爸爸才四十出頭，他那深深的父愛，濃濃的久久地烙印在我幼小的心靈里。直到今天，想起那濃情如蜜的父愛，我心甜甜的。尤其是藏甜桿里的父愛，我心暖暖的，血脈奔流。
大家知道，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初，物質(zhì)生活條件的缺乏使人不同程度地疲乏。不僅衣食匱乏，而且在一般人身上體現(xiàn)出精神上也萎靡，整日為生活奔忙而面黃肌瘦。盡管生活是這樣困苦，但快樂、向上、慈愛、無我的爸爸，仍然整天樂呵呵的，微笑經(jīng)常寫在臉上，這使我們五個孩子的童年無憂無慮，尤其是我更是生活在陽光下、蜜罐里，我的腦海里根本不知道缺吃少穿、生活艱辛到底是什么滋味�，F(xiàn)在我才知道，兒時的我，是多么的幸福，就像快樂的小天使，就是爸爸媽媽幸福的小鳥。我比同齡孩子的幸福要好上幾倍，因為我在記事的時候就吃過蘋果、香蕉、凍梨、大柿子等水果，一直吃著吃膩了不愛吃的蛋糕、桃酥等點心，經(jīng)常有油梭子和花生仁、核桃仁、瓜子仁等，偶爾還有冰糕、糖吃。這些，在我看來，都是正常生活中應(yīng)有的油鹽等作料，可當我和同齡的朋友講起童年的生活時，他們竟羨慕的不得了。曾經(jīng)的優(yōu)裕不曾覺得，三十而立時不懂，四十不惑時不明，只是到了五十知天命的現(xiàn)在，我才深深地懂得了我童年的美好、我童年的甜蜜、我兒時的快樂與幸福。我親愛的爸爸、我的天、我的世界，竟為兒女們他是付出怎樣的血汗、怎樣的辛勞、怎樣的心機�。�
在父親節(jié)的日子里，我回味著爸爸的愛，父親的牽手、父親的話音、父親的眼神，點點滴滴、真真切切。都說父愛如山、父愛如海，我說父愛如天、父愛如水、父愛如花，父愛如千金。這心底的回憶，這波瀾樣的情感，一切源于晚秋的玉米秸，一切源于父愛與先生的寵愛。
一次，當我看到無際的田野，看到那郁郁蔥蔥的青紗帳，看到那地邊妖嬈的野花，看到低矮處長得不大的橙黃色的玉米秸時，我思緒飛揚，心湖蕩漾，心頭突突地跳動，我的血脈有一種不尋常的熱流，我身不由己地急步向溝畔田間走去。先生不知所以，喊我、拽我，我急切地告訴他，我要那地頭的甜桿。先生用怪怪的眼神看我，以為我發(fā)了什么神經(jīng)，哪里有甜桿，那是玉米桿子。我指著低頭低洼處那比一般玉米稈長得略矮的發(fā)黃的沒長一顆玉米穗青稞，告訴他我就要這個甜桿。先生拽緊我說，那你也用不著去，地濕、有蟲子，你不怕？我去，弄幾個，反正農(nóng)民也不要這樣的，它們也不結(jié)玉米。我眼睛熱熱的，想起爸爸把那晚秋地頭的玉米稈子遞到我手里時的情景，父愛的山豐厚卻甘甜。
沒有時間的概念，只有手中甜桿、嘴里的汁液。第一感覺就是這東西不甜，第二感覺是嘴澀、難吃，第三感覺是它不是爸爸給的甜桿，而是沒有長成的青黃的苞米桿子。我仔細看著手里的黃黃的玉米稈，連吐了兩次嘴里的雜漬，一顆心失落地仿佛掉進了黑洞洞的地下�！斑@不是我老爸給我弄的小時候吃的'那甜桿”！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先生看到我瞬間晴轉(zhuǎn)陰，不知所措。我失望地撒開了手，那三節(jié)玉米稈便失去了手溫，同樣失去了我的心，它落魄地被遺落在草叢里。
我寧靜了片刻，才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拉著先生的手，往路上走。這時的我才想起告訴先生我和甜桿的故事，甜桿里爸爸的愛。
那年我大概有五歲，爸爸整天上班，起早貪黑，休息的時候不多。記得深秋的一個傍晚，爸爸比平時回來得要晚些，媽媽擔心得不得了。我急得到離家不遠的小橋頭去接爸爸，實際是接爸爸帶回來的好吃的。遠遠地見爸爸騎自行車回來了，只見爸爸蹬車的急速能夠體會出他的心情。我喊爸爸，爸爸就到了面前，下了車子，把我抱到大梁上，親昵地告訴我，“猜猜爸爸給你帶回來什么好吃的東西�！薄安恢溃虏恢�。”我故意不猜。爸爸像變戲法兒似的從身后兜子里拿出來甜桿，我一看，“什么破東西，苞米桿子。”爸爸卻說，傻丫頭，這是爸爸在很遠的地方向老農(nóng)要的，我都嘗了，可甜了，就像甘蔗一樣甜。不瞞說，那時我還沒有吃到過甘蔗。我順手拿一個，大約有半尺長，焦黃的、淡淡的，桿子光滑有霜。我使勁磕一口，結(jié)的一半被我拿下，嘗嘗，還真有甜味，我嚼嚼，真是甜的。吸允了汁液，再一口，把另一半結(jié)消滅，這回就好磕了。爸爸警告我，別剌嘴、剌手，出血可不是鬧著玩的。我自顧自地磕著稈子，這甜桿還真甜，我高興地把頭蹭爸爸的下巴，爸爸自豪地說，我都說了嗎嘛，甜的，你還不信。不信爸爸信誰，傻丫頭。這一段我一直磕到家。到了家，爸爸把我拉住：那兩個給你哥哥一個，要不你就藏起來，自己留著吃。我瞪大眼睛想，到底給不給哥哥呢？這時爸爸又說，你要是喜歡，就自己留著，下次我多弄，給你哥倆吃。我發(fā)自心底地笑了，好爸爸，就愛我�，F(xiàn)在想起來，還覺得爸爸最愛我，那情景不但歷歷在目，而且爸爸的音容笑貌仿佛烙印在我的腦海里，我一想起，就忍不住地暗自驕傲，爸爸愛我勝過哥哥。其實現(xiàn)在知道，哥哥壞小子到哪弄個玉米稈子豈不是小事一樁。即使這樣，我愿意活在夢里，活在爸爸慈愛的話語里、眼神里，我愿意一生活在爸爸的親情、柔情里，活在我的童話世界里。
爸爸忌日的那天，我在去墓地的途中，看到那滿目的蒼黃，一地的玉米稈，心里甜甜的，竟又一次想起爸爸的甜稈，我的心想那父愛，想那甜度，想那童年。啊，世界的美好曾經(jīng)不知道父愛的陽光，不知道父愛的深情，不知道一生的快樂，當父親逝去后才真正懂得了父愛的寬廣與高遠、神圣與崇高。父愛，我一生的財富，甜桿里的父愛，更是我一生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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