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聽蟬優(yōu)美散文
炎炎夏日里,“高蟬多遠韻,茂樹有余音”,屋前屋后的小樹林“知了”聲一片連著一片,就連夜晚也是蟬鳴不斷。
有了蟬聲的時光,世間的清靜無以復(fù)加地襲來,不然,會稽若耶山下的若耶溪怎會“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一定是仕途失意的王籍被如畫的山水熏染,目睹林泉美景,塵念頓消,幽寂而生歸隱之念。悠悠蟬鳴,聲聲寂寥,如咽如泣,“今朝蟬忽鳴,遷客若為情?便覺一年老,能令萬感生”,唐人司空曙一闕《新蟬》道出了遠在他鄉(xiāng)的孤寂和對故鄉(xiāng)的眷戀之情。
人非草木,自多情。而蟬呢,從卵到若蟲再到成蟲,完成整個生長周期需要三年的時間,于昆蟲而言,三年已是一個極其漫長的`等待,卵孵化成若蟲后便蟄伏在地下,吸附在樹根上吸食樹汁為生,二到三年后,甘于寂寞的若蟲發(fā)育成蟬,其間蟬一般要經(jīng)過五次蛻皮。雖然蟬的生長期很長,但它的生命卻很短,大約只有二十幾天,多年的潛心修煉,只為那一季的鳴唱,烈日當空,蟬無疑是大自然的杰出歌者。而其操守又顯另類,晉代陸機在其《寒蟬賦·序》中謂蟬有六德,“夫頭上有緌,則其文也;含氣飲露,則其清也;黍稷不食,則其廉也;處不巢居,則其儉也;應(yīng)候守時,則其信也;加以冠冕,則其容也。君子則其操,可以事君,可以立身,豈非至德之蟲哉!”應(yīng)該是出于對蟬的敬意吧,為人立世,何如此耶?
蟬是卑微的,棲身高高的樹上,人們甚至肉眼看不到它,也并不在意它,但陣陣蟬鳴卻又昭示它的寂寞。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蟬脫胎換骨,走到樹上,“知了,知了”聲回響云天,它知道什么呀?是不是在黑暗中徘徊久了見了陽光就開心?是不是預(yù)知來日苦短而愁緒滿腔?“本以難高飽,徒勞恨費聲。五更疏欲斷,一樹碧無情!笔撬膶懻諉?蟬靠人居,卻又不食人間煙火,默默地堅守在樹的一隅,守望藍天,守望陽光,樹的高端是它一生的歸宿,聲聲蟬鳴是它對人間凄婉的告白。
倚仗柴門外,臨風(fēng)聽暮蟬。從炎夏到爽秋,蟬鳴未已,則是抹不去的寂寥在秋風(fēng)中飄散,此刻的蟬聲不再嘹亮高亢。許是來日無多,蟬的一生終將走向盡頭,凄楚、迷惘、無助,只有微弱的叫聲在枝頭絲絲縷縷的回旋,“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鬢影,來對白頭吟。露重飛難進,風(fēng)多響易沉。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蟬聲哀徊,日月輪轉(zhuǎn),短暫的時光里,蟬意盡在天地間釋放。我們無法挽留四季的蟬鳴,也只能在那么僅有的幾天聽一聽蟬的話語,何況,秋的蟬鳴已是蟬的絕唱。從寂寞中來,再回到寂寞中去,聽蟬人也是寂寞的,渡頭馀落日,墟里上孤煙,夕陽晚唱,一曲知了歌,都付煙塵中。
蟬兒本是無情物,只是人間許多情。無論是酷夏還是初秋,無論是早晨還是黃昏,總是要聞聽不絕于耳的蟬鳴,若是身在異鄉(xiāng),一聲聲蟬鳴會喚起濃濃的思鄉(xiāng)之情,白居易《早蟬》詩“一聞愁意結(jié),再聽鄉(xiāng)心起。渭上新蟬聲,先聽渾相似。衡門有誰聽?日暮槐花里”寫滿了寂寞的人無盡的鄉(xiāng)愁,這鄉(xiāng)愁啊,是心靈天空揮之不去的云朵,是陣陣蟬聲里感應(yīng)天地的唱響。
聽蟬,總有幾分感動;聽蟬,徒增幾許感喟。
或許,本來就無所謂寂寞的,只是純粹無雜質(zhì)的蟬鳴似天籟灌滿心間,讓我們有了心靈的感悟,才有了澄澈的思想和寂寞的情懷,也就不能不想到唐代虞世南那流傳千古的詠蟬詩句:“垂緌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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