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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區(qū)小學兒童節(jié)散文
〔一〕
兒童節(jié)在我的腦海中，早已塵封，至少，在我的記憶里，是沒有過過兒童節(jié)，那是因為，我的童年在大山里，在放牧牛羊之間。
一個時代遠去了，新的時代來臨。今年于我，是一個意外的兒童節(jié)，給了我太多的快樂，也對現(xiàn)在的孩子和學校教育帶來了較多思考。
5月31日一大早，離小縣城40多公里的一個村委會，那個憨厚樸實的彝族支書老張打電話來說，他們村完小要過兒童節(jié)，讓我下去和孩子們聯(lián)歡一下，并講些故事給孩子們聽。
不會有人忘記自己的童年，無論是酸楚還是幸福。兒童節(jié)，總是拉長了人的思緒，泛起童真。
年齡在不知不覺間，逐年增長，但我頑皮的天性，一直未改，真就像老頑童一樣。只因平時工作家庭生活累死，聽說有和孩子們玩的機會，我立馬應諾。
這些年，做什么都不容易，在政府部門當個在以前論不上“品”的小芝麻官更難。就奇怪，那些個剛畢業(yè)的大學生，就以考公務員為主，幾百人去考一個職位，比過山區(qū)里懸在高高的溝壑上面的獨木橋還難。其實就是那么點死工資，不如在社會上自己創(chuàng)業(yè)，做點小生意之類的來得快，還沒有那么多框框套套的束縛，還不用被領(lǐng)導指責。
像今年，政府部門的小芝麻官，上級說了，每個人要聯(lián)系最基層的一個村委會，幫助他們脫貧致富。于是，這就成為了我的工作，天天下去跑呢，哪怕解決不了多少實際問題。
西南干旱的天空，進入五月份以后，就下雨了，最近一段時間，基本是一場日頭一場雨，這也是夏天的特征。在這山區(qū)里，一場雨后，不僅僅經(jīng)常能夠看到懸掛在兩山之間的彩虹，那漫山遍野蔥蔥郁郁的樹木，還有梯田里剛長綠的層層稻田，山地里滋滋生長的玉米，總會使人心曠神怡。
吃過簡單的早點，冒著霏霏細雨，和單位兩個剛參加工作的大學生小李小王，依舊坐著大劉那輛開了40多萬公里的老式越野三菱車，沿著清爽的路面，我們向村委會駛?cè)ァ?/p>
近年來，這盤山公路是柏油和水泥化了，再怎么化，也解決不了彎彎曲曲的狀況。一路上，我們看到，路邊步行的很多孩子，男孩女孩，大的小的，背著那個沉重的書包，打著雨傘，三三兩兩走著。
“今天不星期，怎么這么多學生？”山路彎彎，大劉邊按喇叭，邊說。這公路本來就窄，孩子們一路嬉鬧，才不管你車來。
“是兒童節(jié)放假呢�！蔽艺f。
前幾年，大一點的村子，是有學校的，哪怕是簡陋的校舍和代課的教師，孩子們不用黑更半夜的跑老遠去讀書。就不知道為什么，近幾年，就撤點并校了，很多原來布在村子里的學校，全部都并到村委會。于是，從學前班到畢業(yè)班，全部集中在一起，教學是方便和提高了，但不可否認的事實是，電視上所播放的打著火把上學的情況在這山區(qū)里比比皆是，因為，山區(qū)的村子分散，有的村子離村委會很遠，這可苦了年紀太小的孩子們，也苦了家長，特別是遇到下雨，總是牽掛著孩子，是否安全到學校了。
聽說在有條件的地方，要配置校車了，開往春天的校車，但在我們這些山區(qū)地方，還是那么可望而不可即，因為，很多地方連公路還沒通呢。
兒童節(jié)放假了，難怪一路上，孩子們歡天喜地的回家。
〔二〕
我所到的村委會，地處山巔上，是一個彝族聚居的地方。
車輛在小雨中緩慢行駛，爬上一座山巔又下到山底，再爬上山坡。路兩邊的景色確實很美，滿眼碧綠的山上，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在綠樹叢中展示妖冶，感覺別具一格，突然使人想起了“萬花叢中一點紅”那詩句來。山間很多小鳥的叫聲，此起彼伏，回聲陣陣，也不知道它們在交流和歌唱什么。
小李小王兩個年輕人，可高興壞了，一路上東張西望，問這問那。
“過了前面這山頭，就到了�！蔽铱吹降膬蓚�年輕人，這么高興，就說，“這山里四季景色不同，都很秀美呢。現(xiàn)在不是到了盛夏了嗎，滿山還開著那么多花呢。”
司機大劉是個喜歡鳥不喜歡花的人，隨行的車上，有現(xiàn)代化的誘鳥設(shè)備，是小李從電腦上幫他下載下來的鳥叫聲，沿途上，到了鳥叫多的地方，把車停下來，用那設(shè)備放在樹林里，在旁邊布上網(wǎng)，那鳥兒就自投羅網(wǎng)了。自從那次我不準他再誘以后，這鳥叫聲就成了枯燥的路途上獨特的音樂，當然，是無法和大自然中的鳥叫相比的。
在這大山里生長的人，對這些鳥語花香的景色早已熟知，就不屑一顧，于我卻不同，喜愛寫點文字，總是對一草一木感興趣，去下鄉(xiāng)從來不會瞌睡，總想從沿途的風景和經(jīng)過的人文風情中找到點寫文的素材。
“村委會的學校在哪？”小王是個女孩，問我。
我說：“你們參加工作不久，是不知道的。近幾年，國家投資最大的就是教育，加上社會愛心人士捐贈修建的‘希望工程’，不論多么貧窮落后的山區(qū)，這學校都建設(shè)得很好了。很多人都知道，去到一個地方，房子最好的就是學校了。況且，每個學校門口，都有紅旗呢，遠遠就能看到�！�
不一會兒，雨停了，夏日燦爛的陽光，播撒到群山上，帶著雨珠的樹葉，在晶瑩剔透中，閃爍著耀眼的亮光。
村委會的完小，就在離村子不遠的山巔上，一大塊草甸中，學校周圍樹木蔥郁，環(huán)境優(yōu)美。鋼筋水泥建成的兩層校舍，雪白耀眼。這所山區(qū)小學校，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教室、學生宿舍、食堂，一應俱全。門口的場地上，豎起高高的旗桿上，五星紅旗在雨后的微風中，迎風招展，鮮艷奪目。
車子駛進校門口，我們剛下車，小學校長普老師和村委會支書老張等一干人歡天喜地的迎出來，一個個憨厚的朝我們微笑，看他們衣著打扮，和當?shù)氐钠胀ɡ习傩諞]有什么兩樣，特別是那個校長普老師，一個50多歲的中年漢子，穿著一件陳舊的灰色夾克，黑色長褲，一雙破舊的皮鞋，面龐黝黑，頭發(fā)花白。
校長和村委會支書是遠房親戚，也是老表，兩人歲數(shù)差不多。這村委會支書從大隊時候就在村上了，已經(jīng)近30年工齡，現(xiàn)在待遇是提高了，但身份問題一直未解決，依然是農(nóng)民。這也沒辦法，沒有政策，誰也辦不了。普校長也和支書差不多，近30年工齡了，一直在這地方教書，從年輕時候代課的小老師，變成現(xiàn)在的校長老老師了。
〔三〕
一行人走進他們簡單的教師辦公室里，寒暄后，知道了這學校從一年級到六年級，附近20多個自然村的適齡孩子和學前班孩子，將近400多個學生呢。
普校長說，現(xiàn)在國家政策可好了，他原來是代課教師，十多前就轉(zhuǎn)正了。那時候，學校還是茅草屋，冬天寒冷，夏天炎熱，下雨漏雨�，F(xiàn)在硬件設(shè)施確實不錯了，但教師隊伍不僅僅人不夠，和這些孩子們一樣，老的老，小的小，連燒火煮飯的，一共才20個人，且很多都是在這里工作多年的中老年人了，年輕人不愿意來這偏僻的大山。很多老師，一個人帶幾個班，教幾門課呢。
“現(xiàn)在國家實行九年義務教育，輟學孩子是很少了，今年上級又給了孩子們營養(yǎng)補貼，學生的伙食也改善很多了。現(xiàn)在問題是，學前班的100多個孩子沒有享受到營養(yǎng)補貼，這學生的伙食也不好辦呢。”普校長絮絮叨叨的說。
我知道這些最基層的老師，只要有人到學校，總是反映困難，希望上級解決呢。我是知道今年國家有營養(yǎng)補貼這一政策的，想不到把最小的學前班的孩子們遺忘了，因為他們不屬于九年義務教育的范圍。
臨行前，我是給孩子們帶了些學習用具和書籍的，身上帶的一點錢，是準備給部分困難學生的，此時聽校長如此說，我就知道了意思。讓小王把帶去的五千塊錢，交給學校財務。
“這是給學前班孩子們的，就當他們一段時間的營養(yǎng)補貼吧，你們可不能拿去喝酒哦�！蔽议_著玩笑多校長說。
校長滿臉堆笑，連聲說：“謝謝，謝謝！你放心，不會的，一定用到孩子們身上。”
在我們這些偏僻的鄉(xiāng)村路邊，每一個村子的墻上，都寫著“再窮也不能窮教育，再苦也不能苦孩子”的標語。是的，孩子是我們的未來，可不能虧欠了他們。但這山區(qū)農(nóng)村，很多現(xiàn)狀真的無法改變，比如師資力量，很多大學畢業(yè)的年輕人寧愿待業(yè)在條件好的城市，也不愿意到邊遠落后地區(qū)工作。真敬佩那些支持西部發(fā)展的而自愿報名支教的年輕志愿者們。
“要不是這次你們邀請，我還不知道學校時興過兒童節(jié)呢�！蔽疫叿喼砬白雷由侠蠋煹膫湔n材料和學生那厚厚的作業(yè)本，看到老師認真批改的作業(yè)和備課資料，在感動中，邊和學校的幾個老師聊起來。
普校長趕緊搶著回答說：“我們也與時俱進了，一年到頭，就這兒童節(jié)隆重呢。其實一年中，我們只有兩個節(jié)日，一個是教師節(jié)，那教師節(jié)，只是教職員工們過，這兒童節(jié)，就包括學生們也參加呢�！�
校長一口氣說完，黑黑的臉上充滿自豪。那臉上略帶稚氣的笑容，感覺他心里非�？鞓�，曾經(jīng)的苦難和艱辛，早已成為過去。仿佛之間，他也是兒童一樣。其實，在這偏僻山區(qū)帶孩子，就如孩子王一樣，久而久之，這老師們也成孩子性格了。
難怪這兒童節(jié)，看他們比孩子都還要快樂。
〔四〕
“同學們，同學們！集合了！”
校長讓最年輕的教務處主任孫老師召集學生，準備開始活動了。
孫老師是這所學校唯一一個師院畢業(yè)的大學生，來這里工作也有十多年了。說起來，這女孩子真不容易，學校畢業(yè)后，就被分配到這里來，剛來的幾年，就嚷著不習慣，后來，看到身邊的孩子和大部分踏踏實實的同事，被他們感動了，就留了下來，一呆就是十多年。
“她老公是鄉(xiāng)完小的副校長呢�！痹谝黄鸾徽剷r候，校長告訴我，說，“她總是踏踏實實地教書帶孩子，是我們縣鄉(xiāng)兩級的模范教師呢。”
我心里想，這鄉(xiāng)村樸實的風氣，也感染了很多人，不然，現(xiàn)在的人，巴不得盡快調(diào)出去，哪怕調(diào)到鄉(xiāng)上，也比這村委會好些。這清秀的女老師，卻依然堅守在這里，不得不令人肅然起敬。
一會兒，孩子們被集中在旗桿后面的操場上，分班級很整齊的站著。
“這些不穿校服的孩子就是學前班的吧？”我們一行人從教師辦公室走出來，先去看孩子們，看到站最前面的孩子，一個個確實還小，衣服穿得五花八門，眼睛亮晶晶的望著我們，我問。
“是的，是的！”校長說。
在教室最底層的臺階上，已經(jīng)擺好了幾張課桌和凳子，身后的墻上，貼著的幾張紅紙上，用毛筆很工整的寫著“熱烈慶祝‘六一’兒童節(jié)”幾個大字。
村委會支書主任以及我，包括鄉(xiāng)上和鄉(xiāng)完小去的一干人，被校長熱情的安排坐到那簡易的主席臺上。在孫老師的指揮下，孩子們不太整齊的唱起了《學習雷鋒好榜樣》以及《少先隊員隊歌》兩首老幼熟悉的歌。
聽到“學習雷鋒好榜樣”的歌聲，把我拉回到年少時代，一種感觸，一份感動，瞬間侵蝕著我的身心。輪到我講故事的時候，就簡單的跟孩子們講了雷鋒叔叔給老人讓座，以及螺絲釘精神的簡單故事。
鄉(xiāng)上去的幾個人和我，把帶去的書包和學習用具，分發(fā)給低年級和學前班的孩子，看到他們歡天喜地的樣子，我們心里也非�？鞓�。
接下來就是孩子們表演節(jié)目和游戲了。一行大人受到孩子的感染，也加入了“跳繩”，“斗雞”，“老鷹捉小雞”之類的游戲，和我一同去的小李小王，和孩子一起，玩得興高采烈。
“你們誰厲害，我和他打�！蔽易叩揭粡堅诼短煜�，用水泥澆筑成的桌子前，和正在玩乒乓球的孩子們說。
一個個子剛好有球桌高的小男孩，很男子漢的站出來，說：“叔叔，我和你打，一人五個球哦”。
旁邊一下子圍攏了大大小小的孩子，大聲幫我們數(shù)著失球個數(shù)。想不到這小不點很厲害，幾分鐘就把我打成零比五。
“不算，不算！”我說，“你發(fā)球時候騙人，我還沒準備好你就發(fā)了。”
孩子們看我耍賴，一起笑了。
看到學前班那些小不點，鼻涕抹腮，哭的哭，鬧的鬧，幾個老師帶著，小一點的在玩積木，大一點的在玩蹺蹺板。我拉著一個看似不到三歲的小女孩，問她，你幾歲了，她笑嘻嘻的不懼生，也不回答，用手來拉我胡子。
孫老師說：“這里的孩子是彝族，學前班的孩子，大部分聽不懂漢語呢。”
“哦。”我突然想起了，這些彝族孩子，教一年級才開始用雙語教學呢，這學前班的孩子，還沒有叫漢語，就聽不懂我我問的話。
不一會，到開飯時間了。今年因為是過節(jié)，鄉(xiāng)上專門撥了經(jīng)費給他們，孩子們的伙食還不錯，殺牛宰羊呢。孩子們先去食堂旁邊，寫著自己班級和名字的碗柜里，拿上碗筷，很規(guī)矩的排隊打飯打菜。
“幾位上面來的，單獨安排好了�！毙ｉL說。
我和其他一起去的人都說，一起和學生在這大食堂里吃了，也體驗一下孩子們的生活。
校長說：“菜飯是一樣的，請各位放心�！�
讓校長找來碗筷，我們執(zhí)意和孩子們，一起排隊打飯。小學的教職員工，看到我們這樣，也一同加入。一排大人，站在孩子們中間，感覺真有趣。而于我，仿佛又回到了學生時代，回到了童年的快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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