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淡由他冰雪中抒情散文
"桃未芳菲杏未紅,沖寒先已笑東風。魂飛庾嶺春難辨,霞隔羅浮夢未通。綠萼添妝融寶炬,縞仙扶醉跨殘虹。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他冰雪中。”
在《紅樓夢》里最先讓我把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的是她的那句“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他冰雪中”單看這一句不知要讓大觀園的英才俊女們遜色多少,縱觀大觀園里無數(shù)良詞佳句都不及這首來得令人頓感暢快淋漓,心曠意凝。而這首意境絕人的詩在才女薈萃的詩社里得不到社友們公正的對待,而是一首起意平平,辭藻尚淺的寶琴的詩備受好評,這就是戲劇了,就像岫煙在大觀園的命運一樣,我一直認為曹雪芹是故意為之。(通過筆者對岫煙的印象引出要寫的主人公)
邢岫煙,大多知道紅樓的人,很少會注意邢岫煙這個名字,廣大群眾更有可能連這三個字里都有兩個不會念。她在書里出現(xiàn)的晚,而且疑似醬油,所以總讓人有無足輕重之感,就算開口說話,也和空氣一般,其存在感之弱幾乎可以和迎春打個平手。讓我們重新看看她的行事蹤跡。
大致的脈絡(luò)可以這樣概括:邢岫煙因家道貧寒,一家人前來投奔邢夫人,就在大觀園迎春的住處紫菱洲住下。邢夫人對邢岫煙并不真心疼愛,只不過為了臉面之情。邢夫人甚至要求邢岫煙把每月二兩銀子的月錢省下一兩來給她自己的父母,使得邢岫煙只得典當衣服來維持她在大觀園的開支。邢岫煙生得端雅穩(wěn)重,知書達禮,被薛姨媽看中,央求賈母作媒說與薛蝌,后嫁給薛蝌。
鳳姐對岫煙住處的安排可謂是油滑透頂,兼顧得兩不耽誤。在鳳姐眼里這位“極溫厚疼人的人”家貧命苦,但是考慮到以后以免滋事,就索性安排她與迎春一起住。有人說,若以金玉分喻紅樓中眾女子,岫煙不容分說就得劃入玉的陣容里去,她的寒,忍,隱,都是其顯著特色,一窮二白是事實,貴為小姐寄人籬下不說,還很倒霉的被賈母邢夫人王熙鳳踢球兒似的踹了一圈,最后扔到鋸嘴葫蘆迎春屋里去,不要說保障,連尊嚴都很勉強,不但被扣了月錢貼補家人,下人還高低眼看她,恨不能倒跪回去跟婆子丫頭喊主子,處處白眼,窘迫時連衣裳都當了,琉璃世界白雪紅梅里郎當個光膀子去了聚會,和她一起進園子的寶琴妹妹簡直如同茜茜公主皇后回朝,披金掛銀,眾星拱月,她縮在一邊廂顫顫巍巍,最后是得了件人家送的紅披風,才算是日后沒太折眾小姐公子的面子。
在“琉璃世界白雪紅梅 脂粉香娃割腥啖”這一章中曹雪芹真真地使了一回壞。他一絲不茍地把眾姐妹嫂子的穿戴打扮跟時尚街拍似的描摹了個細膩精致,搞笑的是,到了邢岫煙卻以一句“邢岫煙仍是家常舊衣”一筆帶過,稍懂文學寫作的人都知道這是一種不同常理的亮點。這里埋下了伏筆,最后還是借了平兒之口說了句“就只他穿著那件舊氈斗篷,越發(fā)顯的拱肩縮背,好不可憐見的”,又十分厚道的送了件羽紗斗篷。隨即出了蝦須鐲被盜事件,平兒的多面性在此展露無疑,她當時就懷疑了可憐的窮姑娘邢岫煙,結(jié)果最后才知道賊是寶玉屋里的——無他,皆因邢姑娘太窮了,窮,在眾人眼中,就是她的作案動機。而事后,平兒體貼的和麝月說了自己如何將此事掩了下來免得鬧大,明的暗的樹了功業(yè),得著了滿堂贊許。至于對邢岫煙侮辱性的質(zhì)疑呢?她可毫無愧疚之意。換個念頭一想,假如真是邢岫煙的丫鬟偷的呢?只怕溫厚和善的平姑娘就會拿出另一番手段了,這一轉(zhuǎn)念,真叫人捏了一把冷汗。
而實際上,邢岫煙并非與其他人眼里看去一樣,窮酸窘迫小家子氣,只知道粗手扎腳站在一邊張著嘴看這金玉琳瑯世界。從一段吟詩詠梅就可以看出她的真性情,詩就是開頭提到的那首,像筆者這樣不怎么懂詩的平仄聲韻的人都看得出來,寶琴詩韻腳平平,立意尋常,用詞簡單,且顯得小家子氣,深閨的矯揉造作。老實說,邢岫煙的詩深入淺出,格局宏大,詞語俊采神飛,既旖旎又豪氣,就拿“綠萼添妝融寶炬,縞仙扶醉跨殘虹”屬于即景吟詩的佳句,怎么看里里外外都吸引人眼球。但是詩社的`權(quán)威評判卻有點出人意料,大家都硬說寶琴的詩高人一等,勝人一籌。至于邢岫煙的那句“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他冰雪中”的點睛之筆卻被人忽略了,好了,你邢岫煙寫完了就寫完了,好了你可以走了。我們再想想,這不公呀,定又是曹老爺子搞得鬼,要知道評論的人里可是有寶玉湘云這樣不拘一格,性情曠達的風流才俊啊,老曹你這么寫是為什么呢?很多人肯定會認為老頭腌菜酸棗吃多了,寫傻了,但是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他絕對是故意為之,對待岫煙的描寫都是極盡反襯調(diào)侃嘲弄之能事!諷刺了賈母的立場(權(quán)威)能鬼使神差地擾亂這些少男少女們尚未成熟的心。你看寶琴后臺多硬,有著賈母的繾綣認可;衣著光鮮堂麗,長得清純可人,神仙胚子一枚,相比起來,倒霉的邢姑娘可沒有這樣半點的好運,跟她有點藕斷絲連關(guān)系的卻是在賈府上下不怎么討好的邢夫人,土氣寒酸的她縷縷遭人忽視。單說岫煙的美貌也是沒得說的,晴雯跟襲人說“大太太的一個侄女兒,寶姑娘一個妹妹,大奶奶兩個妹妹,倒象一把子四根水蔥兒。”她不僅夸邢岫煙清秀好看,而且把她還擺在頭一個說,而寶玉和那些大家閨秀們卻表示寶琴相貌才氣都當數(shù)第一。其實說白了,邢岫煙穿的太寒磣了,且生活得云淡風輕,處事風平浪靜,這些行為舉止當然不入他們的眼,從這個角度來看,大觀園的這些人生活在封建社會的大環(huán)境下有時不免顯得俗不可耐。
說來曹公在她身上可沒有少費心思,邢岫煙,光看名字就尤為出凡脫俗。岫者,山穴,峰巒也。這岫煙二字,青山隱隱,云煙裊裊,正是一副反樸歸真的畫卷。紅樓女兒中,如此清素的名字實屬罕見,單從名字來看,竟有些山中高士的意境,她在雪芹心中的地位可見一斑。岫煙很少好大觀園的小鮮肉們出入來往,她的一次奪人眼球的故事還是由寶玉引出來的,她告訴寶玉她和妙玉交好時,寶玉詫異不已,說“他為人孤癖,不合時宜,萬人不入他目。原來他推重姐姐,竟知姐姐不是我們一流的俗人。”你看看,其實寶玉一直都以為岫煙這樣一介釵荊裙布是沒有什么奇特的思想境界的。大驚大喜之余,他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實版的閑云野鶴般的人物,少不得聽從岫煙給他的議建:回復妙玉“檻外人”三字
她和薛蝌的結(jié)合是《紅樓夢》中為數(shù)極少的還算符合大眾心理預判的愛情。雖然是封建家長制婚姻的產(chǎn)物,但一局“先取寶釵,再取薛蝌”就知
道他之所以答應(yīng)看中的是寶釵,這位和她一樣在艱難世道中隨遇而安,坦然面對的女子。過著平平凡凡的小家生活,在她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她有自己的興趣,也可說是在現(xiàn)實和理想的平衡中,她自求我道。
【濃淡由他冰雪中抒情散文】相關(guān)文章:
1.雪中遐思抒情散文
3.雪中情抒情散文
4.雨晴濃淡畫圖中
8.雪中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