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曇花今又開散文
1．
幾乎是一種預(yù)約，仿佛我就是韋陀，我們家的曇花，又要開了。
我是在周五晚上到家的，之后我走上陽臺，看見我那兩株曇花，已經(jīng)掛滿了花苞，它們似乎攢足了勁。在我看來，或許是明晚，再遲的話，應(yīng)該不會超過后天晚上吧，也就是周日晚上，它們就會爭奇斗艷、一展芳菲的。而周日晚上，我肯定還在家里。所以，曇花等著我，我也等著曇花。仿佛今生總有個約定，我種下了它們，它們?yōu)槲议_放。
2．
周末早上，我又走上陽臺。我有兩株曇花，那一株老曇花，掛滿了花蕾，它那“U”字型向上彎曲的花蕾，在細長的枝葉之間，如同一群彎曲著頭和脖頸的頭烈鳥，仰首注視著遠方，尋找著它們的熱情。老曇花確實攢足了勁，想好好為我表現(xiàn)一番，我細細一數(shù)，一共有十二朵花蕾。而新曇花顯然比較少，可憐巴巴的只結(jié)出三個花蕾。
妻正在洗衣服，我邊數(shù)著曇花邊說：“今天晚上，這曇花應(yīng)該會開吧？”
妻回過頭來，看了看那滿掛花蕾的技頭說：“應(yīng)該要到明晚吧！”
我沒和她爭執(zhí)，這都是我們的推測�；▋阂獛讜r開放，是我們無權(quán)決定的。所以，我沒有說話了，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把那些花蕾數(shù)著，生怕少掉了一個。并且，我一直都在想——這曇花會為我開放的，數(shù)年來，它總是在我回家的時候，為我開著。
午后，下起一場狂風(fēng)暴雨，似有雷霆萬鈞之勢，壯懷激烈！這也是今年夏天到來之際，我見過的、最威武的一次雷陣雨。我有些擔心陽臺上的曇花會被打壞，但雨停了之后，曇花卻絲毫沒有受損，那一朵朵如火烈鳥頭頸般的花蕾，掛著點點滴滴晶瑩剔透的雨珠，如同剛剛哭過的美人兒，更加讓人憐愛。而雨后的花葉，洗去了陳年往事，更顯得嬌綠。
但是，今夜的曇花會開嗎？聽著那點點滴滴的檐頭雨水。我并不著急，而只是期盼，因為我相信，即使今夜曇花不開，我還有明天一個晚上呢！我相信，最晚在明天晚上，我的曇花會為我開放的。
盡管如此，到晚上九點多鐘之后，我還是一次次地出入陽臺，渴望著我的曇花兒，會在今夜，為我開放。但是，曇花依舊，雷陣雨之后的細雨，依然點點滴滴地落著。
我不好形容當時的心境，是一種渴望的迫切，還是擔心曇花會和我擦肩而過；在我回家的頭一天晚上，我就預(yù)言這曇花這兩天要開的，但過了一天，曇花不動聲色！我似乎有些擔心這花不能如期開放了，那期待花開的聲音，多半是帶有一種預(yù)期的期許吧。
雨后的天氣清涼，空氣也好。車來車往之間，燈光閃爍，而曇花卻是依然地、靜靜地守候著那份期許，也守候著那份孤獨。千百年來，不管有沒有人欣賞它，它都一樣固執(zhí)、一樣堅守著那份清白與美麗。
3．
周日傍晚，我的兄弟給我打來電話，說晚上要過來坐一會兒，于是我告訴他：今晚，我們家的曇花會開的，我讓他把夫人也帶過來，說我們一起喝酒賞曇花。
我是那么的自信，竟然自信到?jīng)]有考慮說話的后果！
晚八點多鐘，兄弟和夫人一起過來了。我讓妻去打理一點酒菜，抱出一壺自家陳釀的老黃酒，幾個人談天說地，喝著聊著，就等著曇花開放了。
但是，從晚上八點多鐘一直到午夜十一點鐘，曇花依舊沒有開放的跡象。這時，我是徹底失望了，在我兄弟面前，撒下一個彌天大謊。外面，正下著雨呢，點點滴滴的雨，打在薄薄的鐵皮房上，“劈劈啪啪”，一陣亂響。
我和兄弟走出陽臺，就算今晚曇花不開，也要目睹一下花蕾的風(fēng)姿，讓朋友欣賞一下，那如那同火烈鳥頭頸一般的風(fēng)韻。
是的，雖然沒能看見曇花開放，但兄弟夫婦卻依然喜歡上那一彎彎如火烈鳥頭頸的曇花花蕾，指著那一個個花蕾嘖嘖稱贊，并說，若是花開了，定然十分好看。
馬路上，路燈微黃，絲絲的'雨絲在燈光之下，如同銀絲般交織閃爍，從高處往下，像夢一般迅速劃落。幾乎都是在五、六月的暴風(fēng)雨天氣夜里，曇花就這樣開放了的。但今年，我苦等了三個晚上，這曇花，依舊不開。我不能不說，我好生失望了。
兄弟夫婦倒是興高采烈的！或許少有見過曇花，或許帶上一點酒興，他們指指點點，不時聲聲贊嘆。但我卻有些落寞了，我不知道他們的贊嘆，是出于禮節(jié)性的安慰，還是真誠的贊美，總之，能看上曇花的花蕾，也是可以心滿意足的！
我們繼續(xù)喝著酒，直到有些微醺，兄弟夫婦才起身告辭。我和妻將他們送出門外之后，看著他們的背影在路燈下慢慢消失，才一起上樓。
在陽臺上，看著那雨水中安靜的曇花花蕾，我的心中總有不甘。妻說：“看來，這曇花要到明晚才能開了！”我輕嘆一聲，不再說話！我知道，明天早上，我又得踏上上班之旅，按常理，我必須等到周五晚上才回家。這期間，我是住在泉州的。
甚至，還有一件難堪的事，就是我這篇文章，從周五晚上就開始寫了，我斷斷續(xù)續(xù)地寫到周日，如同日記一般，記錄著我與曇花的真實感受�，F(xiàn)在，我不知道該如何結(jié)尾�；蛘撸抑荒馨阉鼊h除，因為從周五到周日，我一直抱著堅定的信念，但曇花不開。
憑良心說，我感覺有些詭異，多年的經(jīng)驗告訴我，我對曇花花期的預(yù)測，幾乎是十拿九穩(wěn)的。但這一次，偏偏就是這“十拿九穩(wěn)”的“一”，讓我感到失望和難堪。難道，曇花是有意和我開玩笑嗎？
帶著一肚子遺憾，我走進房間關(guān)好了門。我得休息了，明天我還得起一個大早，趕往泉州上班呢。
4．
周一早上，我是帶著失望的心情去上班的。曇花不開放，讓我寫好了一半的文章，不了了之。特別是那一句話——幾乎是一種預(yù)約，仿佛我就是韋陀……
我有些被拋棄的失落感，我知道曇花會開的，卻不是在我想要的時間里！
我不能在一篇散文里，寫入欺騙性的結(jié)局，因為我相信，散文不是小說，不應(yīng)該融入虛構(gòu)性的故事。我為曇花的失約，感到莫名的苦惱。這是我種下這株曇花以來，最不際遇的一次結(jié)果，我等了三個晚上，花卻不開。
但我得上班了，我得暫時把曇花這事給忘掉。QQ總是開著的，這時我接到作協(xié)一個通知：確定明天——也就是周二有一個采風(fēng)活動我要參加。倘若這樣的話，明天我就得請一天假，那么，周一晚上我還得回家！——也就是說，我能在周一晚上回家時，看到我家的曇花開放。我決定馬上寫請假條，呈交上去之后，就等六點鐘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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