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與新生經(jīng)典散文
今日上午,我在醫(yī)院的搶救室里目睹了一個老人的告別與謝幕,這個老人是我的姥爺,今年85歲。
一年多前,我在醫(yī)院的生育室外聽到了一個嬰兒的初啼與首唱,這個嬰兒是我的兒子,今年一歲。
一個靈魂遠去,一個生命新來。
遠去的生命一定是匯入了無邊的浩瀚,來如流水兮逝如風,不知何所來兮何所終,在撒手那一霎那,他笑了,周圍的人哭了: 新來的生命也一定是來自于浩瀚,或是來自于那高聳入云的奧林匹斯山上狂歡的眾神之間,或者來自于那汪洋恣肆流償著明亮月光的大海浪尖之上,他像初春的溪水,那種初生的美高于新低的嫩葉,而低于燦爛的云霞,在他探出頭來那一霎那,他哭了,周圍的人笑了。
冬末春初,二叔和我分別從不同的城里趕回老家農(nóng)村,跟隨我的父親,帶著我的兄弟,還有我的侄女,挎著裝滿祭品的籃子,沐著原野上的風,踩著剛剛醒來的土地,來到祖先的墳地掃墓,從爺爺?shù)臓敔旈_始,到太爺爺,到爺爺,一路下來,跪拜了好幾個墳頭。鞭炮的碎屑鋪在淺綠的麥苗上,響聲回響在空氣中,嗆鼻的硝煙繚繞而起,我看著逝去的幾代,看著身邊的幾代,想起了河水。每個人都在某一個時段會覺得自己這一代與眾不同,甚至會有“天命意識”,但其實我們都只是這血脈江成的河中的一朵浪,這朵浪的`悲喜,那么朵浪一定也品嘗過,體會過,這一朵浪的夢想,那一朵浪一定也擁有過,追逐過。他人又是有聯(lián)系的,波浪追逐波浪,靈魂囑咐靈魂。我并不是孤立的,身上的血,無疑在其它身軀流過,而我只是一個中轉(zhuǎn)站,它們必將流向下一站,最終匯入無邊的浩瀚。
國之大事,唯祀與戎。為什么自古以來這么重視祭祀?我想,除了一些社會功能外,主要的,是一種流傳,劉震云的作品(故鄉(xiāng)相處流傳)和其它一些以河南家鄉(xiāng)為背景的小說,深刻地讓人產(chǎn)生了這種印象,時間在流逝,幾十年,上百年,物是人非,張三走了,李四來了,李四走了,王五來了,時間這條路上,從來沒有斷檔,李白說“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蘇軾說“天地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人都有追求長生的愿望,只不過西方人的方式是宗教信仰,寄希望于個體在死后的天國中永生,東方人特別是中國人沒有真正的宗教信仰,(什么都信等于什么都不信。在姥爺?shù)牟∈遥有一個病人,吊瓶輸著液,床邊還請來一個老婆婆念念有詞跳大神,全面撒網(wǎng)),所以和西方人不同,選擇的方式就是生兒育女,傳遞香火,焚我殘軀,熊熊圣火,在一代一代的流傳中,不同的個體相繼死去,而作為一個整體卻在救世中獲得了永生(尼采其實也說過,個體會死,這是個悲劇,但這個悲劇卻換來了人類整體的一代代延續(xù),而這,是一件樂觀的事)。一個是個體的天國,一個是整體的塵世,中西之不同,這也算是一點吧,然而從同為“人”之意味上來講,追求永生,恐懼夭折卻是共同的心理,“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是每一個有夢想的人的噩夢,“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卻又是他們的希望!不是因為燒死的那棵野草又靈異地復(fù)活過來,而是它身邊另一棵草又破土而出了。沉舟側(cè)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為過往灑淚當然是人之常情,為新生欣喜則是更上一層樓的感情。大江歌罷掉頭東,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
走吧,世上這一茬人,流吧,史上這一灣血脈。2012不是末日,因為兒子的歷史還沒有展開,他們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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