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雹
冰雹
秋日落葉
這個故事,真實而又平淡,過往的片段,我卻用壓抑在心底的淚珠將其串聯(lián)而成。
結(jié)婚時,她婀娜多姿,正是花季少女的年齡,柳眉粉黛的臉龐,楚楚動人。而他,血氣方剛,一表人才,虎背熊腰,彪悍的像個草原大漢。萬物復蘇時,杏花心蕊,擾動著迷人的身軀,芬芳著,如同那曠古的平原隱約傳來的笛聲,朦朦朧朧。上坡上的小草,頂著尖實實的頭帽,蠢蠢欲動。偶爾,一只小鳥掠過靛藍的天空,沒了蹤跡。
鞭炮聲回檔在原本恬靜懶散的村里,倏地,好像一鍋沸騰了的水,彌漫在整個山坳里。一個圓形的大喇叭,用粗繩綁扎在一棵大洋槐樹上,鏗鏘有力或委婉悠長的秦腔,充斥著人們的雙耳。
拜天地時,東家的賀禮剛觸及到手,西家的祝福聲就迎面而來。滿院的人頭攢動,嘈雜聲也就升了起來。筆直的西裝,讓他顯得更加英俊瀟灑,而她,半米見長的秀發(fā)綰在一起,深紅深紅的蓋頭,遮擋了因她害羞而緋紅的臉,眸子里的目光射向地上的無數(shù)只腳尖,心中卻依舊在砰砰跳動,少女的心,永遠是這么的封閉。入洞房時,按照習俗,得由他的好友們“為難為難”他們,折騰了半夜,大家累了,方才散去。妹妹為他們細心地整理了被褥,她一聲不吭地倒頭就睡,這時的他,卻有點舉手無措。 ( )
天亮時他們還在酣睡,從此刻,兩人也許就得相依著更加困難地攀爬這人上的塔峰。
一年后,滿村的樹木極其葳蕤有力,一片片濃蔭散布在山坳里,交織著屋舍或紅或灰的棱條,如同一幅水彩畫,彰顯著春之蓬勃盎然的生機。呱呱聲傳來時,驚動了門口大洋槐樹上的麻雀。他尖叫著“是個兒子”,她躺在床上,汗珠滲著她的肌膚,額上布滿汗水。聽到院子里的歡呼聲時,她酥軟著身體,無力的目光里傳出了絲絲喜悅,雍容的臉上,堆疊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雖然不是說依然是遠古時代的男耕女織,但他農(nóng)閑里奔忙在外地,她操勞著家里的生活瑣事,生活就這樣平淡而快樂地過著。一年后,又是一個男嬰,他們倆沉浸在上天賞賜的歡樂中。天衣無縫的家,村里的老少爺們甚是羨慕,她們晚上沒事時,時常偷著樂,農(nóng)村的日子,還圖什么呢?有了孩子,就有了盼頭!傍晚時分,兩個孩子,嬉戲打鬧的“呀呀聲”驚動了院中的小雞,扇動著翅膀,撲哧撲哧地亂跑。他叫著她的名字,問這問那,她在廚房里忙的手忙腳亂,卻又不得不一邊應(yīng)聲答著,一邊又往灶里塞著麥秸稈。
日子倒也快,孩子都要上學了。
濃云翻滾著,黑的如同一團墨汁,從東邊的山上壓了過來,山坡上的荒草在狂風中如同快要斷了線了風箏,搖搖欲墜。黑糊糊的山巒上,如同布滿了熱氣的玻璃,隱隱糊糊。天空好像小了許多,眼看黑云恐怖般地壓向了山頂,藍色的天空在一點點退去,黑色在一步步前移。眼看這恐怖的黑云要吞噬完了僅剩不多的天空,突然,一道唬人的閃電,破天荒一閃,整個大地亮了不少,是寡白色的亮。透過這一瞬,整個山村黑白色的相片似的凸顯在眼前,爆裂聲一般嚇人的雷聲,如同破碎的兩塊老銹鐵片撞擊時發(fā)出的刺耳上,狂風肆虐著吹打在樹上、葉上、人們的身上。硬幣大的零星的雨點落在了地上,灰黃的塵土濺起,又無助地落下。村落里的貓狗都躲了起來,除了那風聲、雨聲、雷聲,什么都聽不到。靜,好靜,死一般的靜。指頭大的冰雹夾雜在雨水里,砸在大地上,數(shù)量慢慢地在增多,沒過一會兒,只聽見噼噼啪啪的響聲滿屋頂都是。枯草一顆顆地倒下,樹葉也被撕裂的破敗不堪,滿地都是爛了的葉子。黑云愈發(fā)低了,伴隨著斷斷續(xù)續(xù)的電閃雷鳴,村子好像被逼得喘不過了氣,人們都在傻乎乎地盯著這珠子般的冰雹子彈似的亂砸,所有人的`心都提著吊著,生怕萬一,萬一,萬一······
孩子興高采烈地跑進院中,叫喊著“爸爸”,她苦澀的臉上沒有一點活的表情,拉著孩子就匆匆離去,去爺爺家,去鄰居家。他如骷顱般坐在一條發(fā)黃的椅子上,爺爺在,奶奶也在。滿屋里沒有一個人言語,氣氛壓抑得好像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屋子里還做了幾個年長的老者,呆滯的目光里盡是失望,盡是無助,世界忽然好像變得好慘淡。
她支使孩子去玩后,在家門后的一條死巷中,“哇”地一聲哭了,面對一條百十年積滿綠垢、苔蘚的土墻,膝蓋猛地軟了下去。抽泣聲幽幽怨怨,好像半夜三更回蕩的溪水聲,沒有盡頭。她憔悴的面容已經(jīng)使一個少婦失去了該有的雍容,淚水在臉頰上流著,哭聲回蕩在這條老巷中,她把頭靠在土墻上,一串串淚水落在地上寸長的小草上,小草被這積蓄了好久的痛苦的淚水滴打著,搖擺著身軀。那撕心裂肺的抽泣聲仍在幽幽怨怨地飄蕩。屋子里的他,已經(jīng)被這突如其來的噩夢,玩笑似的折磨的失去了生機,屋子里還是沒有人言語,連喘氣聲都沒有,是靜,還是靜、好靜。他告訴父親“孩子,孩子”,父親干枯的嘴唇扇合著,仍沒有蹦跶出一個字。母親坐在屋子的角落里,擦拭著眼睛,血紅的眼睛仍在滲著淚水。
醫(yī)院的病房里,擠滿了好多人,醫(yī)生低著頭,慢慢離開。蒼白的臉,干枯的身軀,不一樣的地方,不一樣的心境,但還是曾經(jīng)那個虎背熊腰的他嗎?是的,但也許不是的。一直躺著被送到了家里,時隔兩月,他已經(jīng)再也無法站立了。她依舊只是日日夜夜的哭,哭紅了眼,哭干了淚,哭澀了聲,依然在哭。沒人去勸,這時,哭也許是最好的方式。自從兩個月前得知“晚期肺癌”,從巷中傳出幽幽怨怨的哭聲后,她就未斷過淚水,如同遠古的神話,她的淚水早已能當做甘霖,去潤澤這個大地,感動上天,感動所有的一切,哪怕是惡魔,是厲鬼,好讓世界變晴,可那是神話,只是神話。!
日子在無聲的逝去后,她用淚水構(gòu)筑了一道雨堤,他用生命演化了一場戲劇。那祝賀聲,猶如就在昨天,任然回蕩在耳畔?删驮诮裉,雨堤崩塌,戲劇落幕。在他最后的一聲嘆息里,她明白,依然是“孩子,孩子”,她哽咽著點點頭,他帶有太多遺憾,但也滿足的合上了眼,天空湛藍湛藍,云兒停止了漂浮,風兒也停止了吹拂。她瘋了似的又跑到那個土巷中,放聲大哭,咆哮聲代替了幽怨聲,依然飄蕩在這個土巷中。
那年,兄弟兩,一個五歲,一個七歲。
陽光無力地從山頭升起,大地上,一如既往,那場冰雹,僅成回憶!
【冰雹】相關(guān)文章:
1.大冰雹
2.冰雹的謎語
3.可怕的冰雹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