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鬼

每日下班回家,都從“耕耘”路步行。這條橫亙在黃山經(jīng)濟開發(fā)區(qū)一處角落里的小道,平時人跡罕至,倒也十分的僻靜別致,幾百米的道路兩邊栽著黃山欒樹,在初冬暖融融的夕陽余暉里,金黃繽紛的欒樹葉,不時從枝頭跌跌撞撞的飄落下來。枝條的葉如我中年后的發(fā),稀稀拉拉,一半在樹上,一半在地上。

回到家里,感覺直不起腰來,酸脹難忍。妻給我按摩時說,是中了“鬼箭”。我想象,難道那耕耘路上欒樹后面躲藏了一個調(diào)皮“鬼”,從背后偷偷的射了我一箭?古時醫(yī)學落后,沒有B超和CT,人們將腰肌勞損等腰部的病痛說成是中了“鬼”箭。好在這射我之“鬼”并不厲害,若是遇上項羽李廣,那力拔山兮穿透石頭的箭射來,我可就慘了。去醫(yī)院一查,腰間盤突出壓迫神經(jīng)。躺在床上難以翻身,便回想起這么些年來,如浮萍漂泊,居無定所,南京、杭州、合肥都曾辛苦打工,最近8年來又回到屯溪繼續(xù)打工,難免沾上一些小病,腰酸背痛也是家常便飯。

開了些藥,第二日還是從耕耘路上下班,只是我開始警惕起來。腳步帶動樹葉沙沙作響,像一群調(diào)皮的精靈跟在我身后。我忽然間停下腳步紋絲不動,一轉(zhuǎn)身,雙目搜索可疑之物。輕飄飄的葉落,若有若無的微風,甚至那一塊奇怪的石頭,樹后面的草叢,是不是躲藏著猙獰的鬼怪僵尸?可是身后唯有一地充滿內(nèi)涵的葉片,像是一群飛倦了的黃蝶。許久的靜默里,一片欒樹葉悠悠的掙脫枝條,窸窸窣窣落下,打在我的鼻尖。我搖搖頭,笑話自己的滑稽。腰疼明明是年齡和生活的“鬼怪”帶來的,與這美麗的'落葉何干?落葉只會使我在這靜靜的小道放松一天緊張的神經(jīng)和肌肉,舒緩浮躁的心情,調(diào)理雜亂的心緒。

然而,我也不是輕易能被生活的鬼怪打敗的,生活雖然艱辛,卻當如唐吉歌德般斗志昂然,如桑提亞哥般堅持不屈。人生一輩子,期間自然也有收獲,且某時所獲頗豐,如獲得了一條大馬林魚。有時候也輸?shù)膬墒挚湛?只剩大馬林魚骨頭。細細想來,我們赤條條的來,期間哪怕掙了個良田千畝,豪車百萬,終究還是要兩手空空赤條條的去。如此,生活中斗風車的樂趣,唯有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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