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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魅的經(jīng)典美文
春是極其魅惑的,或者說是曖昧。
“春風(fēng)復(fù)多情,吹我羅裳開“。 立春過后,大地依然蕭索,遠(yuǎn)山的積雪提醒著北方的行人:出門一定要羅裳棉襖,圍巾口罩,要將棉襖里的身子縮得緊一點,再緊一點,讓細(xì)胞分子一個緊挨一個,不給冷哪怕一絲兒入侵的縫隙?墒,走出戶外的那一刻,你完全不由自己,不由自己就放松了身子。那些小小的細(xì)胞分子竊竊地笑著,一哄而散,在陽光下追逐打鬧,漲紅了臉,三下五除二就將口罩摘掉了,摘得你心甘情愿。
走著走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圍巾也松開了,懶散的搭在肩上,只做裝飾;棉襖也松開了,里面淺嫩粉紫的打底衫不安分了 ,只想擠出去,和撲面而來的風(fēng)來個滿滿的擁吻。
是呀,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風(fēng)這般溫軟,吹在臉上,像媽媽的手,撩撥我發(fā)絲起舞弄影......
隔著陽光,抬眼望去,天空藍(lán)汪汪的,似乎有別樣的氣息,說不清的味道。它不是那種響亮的,逼仄的藍(lán);也不是那種瑩潤的、軟軟的藍(lán);更不是那種冷冷的、硬硬的藍(lán);不是瘦削的,也不是肥碩的;不是清冷的,也不是強勢的。它是,蒙蒙的,似有若無的輕紗,怯怯的籠罩,遮掩著春天里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思。是一位女子吧,應(yīng)該有藍(lán)汪汪的、瑩潤清澈的,春天的眼睛;有一些藍(lán)汪汪的、瑩潤清澈的,春天的情懷,隨春日天空里的那層蒙蒙霧氣,醞釀、發(fā)酵,但是不肯說出來,只拿一層輕紗,一層似有若無的輕紗,輕籠春天參差荇菜,左右流之;期待與誰,佩玉裙裾,將翱將翔。輕紗后面,那雙春天的眼睛,靜悄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到底讓人感覺到淡淡的涼意了,若涼涼的杏花。對,就是杏花。杏花是清涼的,清涼的開在童年的天空,老宅的周圍。即便花下嚶嚶嗡嗡,很是熱鬧,但經(jīng)老屋的滄桑與倦怠一陪襯,便涼涼的生出一層淡藍(lán)色的煙霧,涼到無法把持的時候,便窸窸窣窣落下雨來,大概就是杏花雨了。落在河里,無聲。我在河邊拾菜,時不時掉進(jìn)去。河里魚兒很大,卻始終沒有一條,修煉成仙,從而也就沒有一條,認(rèn)我做了妹妹,帶我去一個無憂無慮美麗無比的世界,織天邊彩霞。于是,我又清涼著,回到杏花樹下,看一段春天的故事,漸行漸遠(yuǎn),消失在土路的盡頭。杏花兒涼涼的粉白著,涼涼的生出一層淡藍(lán)色的乳紗......
再過幾天 ,陽光下的春綠就眨起了眼睛,墻角下,磚縫里,花園邊,這兒一顰,那兒一笑的,亂紛紛跟你捉迷藏,無法抗拒的誘惑,你只有追了過去,一眨眼,它又在別處笑嘻嘻的,笑得我小棉襖怕怕的,想要逃,紅絲巾也怯怯的,怕燃燒,于是密謀,集體大逃離。而我,也想依了春的節(jié)奏,卸了冬裝,甚而,一襲素色漢服,棉麻透香,玲瓏盤扣,隱約一簇尖角圓瓣的碎碎小花,靜在水邊,和著春綠,聽風(fēng),看柳。把柳條兒看柔,看軟,肆意招搖,草香、塵
便招架不住,紛紛擠來,硬生生擠開緊閉的、困酣的、柳的嬌眼,嬌眼里深藏的沉魚落雁,不安分了,一個個往外擠。
小燕子也招架不住了,急匆匆往回飛。那些沉寂了冬天的小雀兒出來了,嘰嘰喳喳,說不完的情話,低柔綿密,于是,所有的樹枝,探出了白絨絨憨態(tài)可掬的小毛球,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閃著閃著,桃和杏,就有了小小的、紅紅的小圓球掛滿枝頭。小時候不知道那就叫花蕾,更不知道它會開出粉粉的杏花兒。乍一看到,無限驚恐地問奶奶:咱家的杏樹怎么長上花椒了!奶奶故作神秘,呵呵一笑:那真奇了怪了,哈哈哈......
陽光下的土地也柔潤起來了,開出一朵朵黃色的小花,嫩綠的莖干,絲絲花瓣,微微收攏,像個小燈籠,媽媽說,那是看燈花 ,春天,應(yīng)該就是被它點亮的。還有后娘花,極纖弱的細(xì)莖上,擎一朵五個瓣的小花,或白,或粉,或紫,三瓣挺立,兩瓣婉垂,瑟瑟在風(fēng)中。小伙伴們說過,挺立的是后娘和她的孩子,靠近花心有一絲絲黑色的花紋,就是說,她們的心是黑的 ,而婉垂的,自然是前娘的孩子了,花心慘白,宿命里跪著生存。這個凄美的故事,讓我感覺,這魅惑的春天,與我,到底是隔著一層蒙蒙輕紗了,我相信他的美,可也怕了,他在暖陽下的冷.....
大街上的花也多了起來,形形色色,惹眼惹心,找不到堅強的理由無視著路過——我想,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無法抗拒的,就是誘惑吧,于是走過去,一盆一盆,一朵一朵的看,末了抱幾盆回家,把春天養(yǎng)在家里。讓我挪不動腳步的還有那些剛出殼的小雛兒,一個個毛茸茸的,淺淺鵝黃,有的透著淡淡的綠,契合了春之柔嫩,憨憨的蠕動在陽光底下。住院子的那些年,我一定要買幾只回家的。陽光燦爛的周末,看它們在院子里跑來跑去,看它們對小蟲子驚奇的張望,看它們長出小小的翅膀。草莓揮動著綠色的小手,花兒散發(fā)著怡人的清香,小絲絲望著我,討要糖果。所有的成員,和諧的,安享生之樂趣。而我,躲進(jìn)小院成一統(tǒng)了,忘了生命里還會有秋天,還會有冬天......
看著看著,校園里的垂柳,便柔柔的搭在粉色圍墻上,搖曳一季的風(fēng)情婀娜多姿。安靜的周末,綠草坪上,一兩只小白鴿閑閑信步,偶爾將尾巴抖幾抖,戲風(fēng)弄春。而后,瞪瞪小眼睛:草兒!柔嫩的,綠色的草兒!于是向青草更青處走去。而后,揚揚小腦袋 :白云!柔軟的,春天的白云!于是向白云更白處飛去。那時,你真想,隨了這小鴿子,醉在這春天里。
什么時候起,飄飄灑灑的雪花,變作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盈滿綿綿柔柔的暖意,隨風(fēng)潛入夜,絲竹一般,恬淡平和而深情款款的層層纏繞,纏繞那些葳蕤著綠苔的蒼顏青瓦,一種繾綣便從遠(yuǎn)古穿塵而來,穿透青瓦,滲進(jìn)四壁,搖曳橘黃的燈光,漿染溫馨的底色,于墨香中婆娑起舞,于是,有一襲青衫,踏雨而來,青衫里的悄言低語,纏繞在雨中,輕揚。春天,以另一種姿態(tài)魅惑,而我,同樣的,淪陷在他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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