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家的散文精選
時光荏苒,轉(zhuǎn)眼已幾十年 過去,我由一童稚少年,變?yōu)橐粋胡子拉碴,兩鬢斑白的老頭。上世紀七十年代,生產(chǎn)隊喂養(yǎng)二十幾頭耕牛和驢子,用于耕種全隊400多畝土地和拉磨磨面維系200多口人的生活。所以,養(yǎng)好牛和驢,對我們十分重要。每年枯草季——冬天或春天,都要到南邊幾十里,有水田的地方,買稻草挑回來喂牲口。午季后,秋莊稼一安上,就要趕著牲口,去離家三四十里路的山區(qū)放牧。
早晨,東邊剛現(xiàn)“魚肚白”,我們趕著牲口就上路了。外山皮的荒山草甸,幾乎被下戶隊里的牲畜占滿了。這次我們要去的,深入山里五十多里地的楊家灣。翻過一道山梁,只見溝里溪水潺潺,清澈見底,一路疾走的牛爭相去飲;兩邊山坡,綠樹掩映,青草萋萋,山花爛漫,野果馨香;又行一個時辰,已近響午,太陽才從對面山頂上露出頭來。此時,人困馬乏,我們半臥青石板小憩,牛在坡邊吃草。山路一般沿山溝小溪,自然蜿蜒延申。山里人家的住房,大多沿溪而建,三戶五戶為一莊,十家八家為一村,也有半山腰住幾戶人家的。房屋幾乎都用石頭壘起,屋頂蓋上山草,少見泥坯屋子。掞屋頂?shù)纳讲,多有講究,本地方言“卉草”,或許是英國人蓋草屋的“野生蘆葦”,此草質(zhì)輕·耐磨·耐腐蝕,不知謬也不謬。稍作歇息,我們攏牛上路,行至山梁,順著陽光遠看近眺,令人心曠神怡“兩岸環(huán)青,一
溪橫綠;千巖競秀,萬壑爭流”。林木薈薈,煙云掩映,云蒸霞蔚。這山·這路·這壑·這溪·這景,對我從未進山的'人來說,既新鮮又震撼。“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辈菽竞ⅲ盎ㄍ氯,怪石嶙峋,溝壑叢生。你永遠猜不透對面山那邊有什么。
當我們近目的地時,日頭已偏西,莊戶人已下地干活。我們路過山邊田埂,全隊人齊刷刷立起看著我們,有的微笑,大多面無表情,似乎我們是天邊來客。我們?nèi)诵舐淠_楊開天家,也就是前一陣,生產(chǎn)隊派人聯(lián)系好的。楊家正房偏房七八間,后面有諾大的用片石砌至半腰的院落,圈二三十頭牲畜還有余地,門前一排十來米高的刺槐,旁邊有幾篷石榴樹,還有兩棵碗口粗的棗樹,未熟的棗子,象一嘟嚕一嘟嚕的鈴鐺,山風吹過,叮當作響。樹下有石臺石凳,磨盤碾磙,還有一大石舂子。東邊一座矮山,西面一戶鄰居,兩戶人家便成一莊。山里人熱情好客,還沒安頓,男主人幫忙趕牛進圈,女主人抱柴做飯,我們也沒過多推脫。其實牛背上也馱來了糧食和咸菜。這戶五口人家,兩大人帶三孩子,老大鳳蘭,十七八歲,出落的婷婷玉立,發(fā)辮垂下達膝,柳葉眉鳳眼,皮膚黑里透紅,上穿半袖白底紅藍相間碎花小褂,下穿淺灰黛藍滌卡西褲,腳踏一雙橘黃平底涼鞋,顯得素雅淡靜,臨風玉樹,一雙黑葡萄似的眸子,透著山里妹子的野勁。兩個男孩,一個六七歲,另一個跟我同齡。
一見面,略顯拘謹,相視一笑,算是招呼。楊家灣,屬鳳陽縣曹店鄉(xiāng),與革命烈士路士敏出生地,棋盤路戴莊相毗鄰。上世紀四十年代,以路士敏、周依冰、鄭瑞和羅炳輝等為首,領導一支革命隊伍,開展對日偽軍的游擊戰(zhàn)爭。那時,定風懷三縣縣政府,就設在該鄉(xiāng)士敏村,F(xiàn)在,此村已不復存在,個中原因,我也不明就里。小朋友之間交流,比成年人來的快。晚上,在昏黃的油燈下,他倆不停地問:山外一眼能看多遠?火車什么樣,有多長?汽車叫喚嚇人嗎······?我一一回答。不過山棗山里紅什么時節(jié)熟,我也很好奇。兩天不過,我們就成了好朋友。山里連綿陰雨天,使人沉悶又寂寞。幾乎整日霧氣不散,霧籠罩著山頭,霧彌漫了山溝。從山坡往下看,如臨無底深淵,你會不由自主心生恐懼。這種天氣,牲口一天也吃不飽,山草上水份過大。我們生活用水也很麻煩,平日里清清澈澈的溪水,山洪下來已變的渾濁不堪。挑回來水,撒少許明礬,靜置澄清一段時間,才可食用。即便如此,摟疙瘩湯吃也覺磣牙。
一段時間過去,一起放牛的家門小叔,早晚空閑,就跟鳳蘭在一起,嘰嘰咕咕,有說不完的話。現(xiàn)在想,那可能是談朋友呢。后來,
我被提前帶出山,不知何種原因,他們也無果而終。山,隔絕了繁華,帶來了清新;山,隔絕了喧囂,帶來了沉靜;山,帶給我們更多的是凝重的思索——那里的人家是否安好,那里的生態(tài)是否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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