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散文隨筆
近來，我漸漸產生了懷舊的思緒，特別懷念以前在遼寧省科技館出差的日子。那里的人，那里的物，那里的事，就像放電影似的，在我的腦海中不斷閃現，讓我越來越無法釋懷。
遼寧省科技館坐落在沈陽市渾南新區(qū)，那里地里位置上比較偏僻，屬于新開發(fā)的處女地。雖然周圍有一幢幢高樓，但是幾乎90%的房間都沒人居住。雖然公路修得很寬闊，可是卻沒有幾輛車在路上跑。經過偵查，我們發(fā)現，在方圓3公里內，沒有賓館，沒有地鐵，沒有公交，沒有超市，沒有飯館。剛到這里，我們特別不適應，感覺好像是被發(fā)配到了沒有人煙的地方。有時，心里默默地念，北大荒真的好荒涼。附近有一個城鎮(zhèn)叫白塔堡，因在境內有一座遼代白塔而得名，那里是這片區(qū)域內最繁華的地方。因此，大家不得不選擇在白塔堡住宿與生活。它距科技館約5公里的車程，正規(guī)出租車不去那里，平常上下班靠黑車接送。面包車，單程15元。三輪車，單程10元。從安全角度考慮，面包車比較規(guī)矩，安全系數高。因此，大多數人乘坐面包車。
吃飯是個頭等大事，糧草問題解決不好，恐怕團隊就沒有戰(zhàn)斗力了。早飯和晚飯好說，在白塔堡就可以方便解決。然而，中午飯就沒有那么容易了。經過多方打探，我們發(fā)現科技館有員工餐廳。于是，會同其他公司的同仁，與科技館溝通，請他們允許我們也去那個員工餐廳吃午飯。并且，我們承諾，不白吃，自己付錢，比科技館員工的餐費稍高一點也可以。后來，科技館給答復了，說餐廳面積有限，一下子容納不了那么多人，讓我們這些人自己想辦法解決。于是，這條午餐的路就堵死了。只能再想別的辦法。
剛開始，大家是這么解決午飯問題的。有些人，中午不吃飯，說忍一忍就過去了，晚上回去連晚飯一起吃。有些人，中午帶點面包、方便面、榨菜、火腿腸等，中午隨便對付一下。有些人，跟科技館的保安、保潔人員一起吃飯，但是必須得等到保安和保潔人員打完飯之后，如果有剩余才可以。有些人，自己訂盒飯，但是有最少起訂量，人少的話也訂不成�；蛘撸瑒傞_始盒飯還可以，慢慢地飯菜質量變差了，到最后都不訂盒飯了。因此，餓肚子是常有的事。在現場，真正體現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盛世情懷。家，真是一個遙遠的地方，我們不止一次的感慨。這樣的午飯，大家湊湊合合堅持了幾周。直到公路餐廳的出現，午飯問題才得到根本解決。
在科技館的北門口，有一條寬約5米，長約1000米的公路。因為我們的到來，才有了人煙。大概聽說我們中午沒地兒吃飯，因此，很多熱心的小販驅車來到了這里。其實，他們也是養(yǎng)家糊口，想多掙幾個錢。但是，對我們來說，這就是雪中送炭。因此，大家非常感激。從那一刻開始，我們迎來了一種全新的生活。在沈陽，第一次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暖。有個賣肉夾饃的哥們，身高約有175cm，皮膚較黑，平頭，身材比較健壯。他不喜歡戴口罩，雙手總是油乎乎的，拿起肉塊，不管上面有沒有豬毛，也顧不上案板上已經凝固的豬油，馬上開切。而后，再切碎一些尖椒，與肉攪拌在一起，一股腦地就給夾到餅里了。末了，還朝餅里澆點肉汁，說這樣更香。鹵蛋自主選擇，當然費用也是另算。接著，還是伸出那雙油乎乎的手，把錢接過去，在油亮的兜里翻著找零。不加鹵蛋3元，加鹵蛋4元。味道很不錯，大家都挺喜歡吃的。不過，吃多了也上火。有位大姐是賣卷餅的，年紀40歲上下，胖嘟嘟的.，可熱情了，老遠看見人就笑。來之前，餅是用保鮮膜隔開摞起來的。餅是自己做的還是直接采購的，從來沒有問過。爐子下面是煤氣，上面有一層2-3毫米厚的鐵板，通過加熱鐵板而后再加熱食物。從鐵板黑呼呼的表面來看，已經很有歷史了。這個爐子一次能加熱四個餅，直接把生雞蛋攤到餅的表面。如果雞蛋熟了，就用鏟子把餅翻個面，開始抹甜面醬或辣醬，根據口味不同，可以自己選擇醬的種類和數量。最后，再放點火腿、生菜、香菜等卷起來。就這樣，一個卷餅就做成了。挺好吃的，從排隊的規(guī)模就可以看出來。價格是5元。有兩家賣盒飯的，一個在東邊一個在西邊，競爭非常激烈。單從長相上，就能看出來都是全家齊動員。聽口音也都是附近的坐地戶。剛開始是一份10元，商家負責盛菜。后來變了，10元一份，客戶自己盛菜。因此，大家一傳十，十傳百，來了很多人�？墒�，沒多長時間，這兩家都不在了�？赡苁遣毁嶅X吧。也怪我們太狠了，再也吃不到那么合適的飯了。有夫妻二人，男的光頭，脖子上戴個大金鏈子，肚子挺大，是個大廚。他負責現場炒面、炒飯。女的短發(fā)，負責招攬客戶及收錢。素的8元，肉的10元。說實話，廚藝一般。大家買了午飯，有的在公路兩邊空地上攤開了就吃，有些人是拿到展廳吃。后來，科技館規(guī)定，不讓把飯拿到展廳，說是菜味太大，容易影響展廳的空氣質量。于是，有很多人也加入到公路邊的大軍了。不過，有人還是偷偷把飯帶到展廳里，也沒聽說被罰款的情況。這樣的午飯，堅持了好幾個月，我們也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
后來，城管來了，先沒收三輪車，然后再罰款。最后，很多小販變成了打游擊，甚至都不敢來了。有時，一到飯點，城管就會在北門停車蹲守。這時，我們的午飯也就泡湯了。那個時候，我們都恨死城管了。慢慢地，公路餐廳就衰落了。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大約距離科技館2000米的地方劃了一個商業(yè)區(qū)，說是給小商販專用。大家餓極了也去過一段時間，小商販都是生面孔。那個時候，我們猜想可能是城管的親戚。因此，后來就不怎么去了，那個商業(yè)區(qū)也就名存實亡了。
公路餐廳的小販，最后只剩下賣炒面、炒飯的夫妻了。不過，他們改成了賣盒飯。為了對付城管，他們把盒飯搬到科技館的地界上，就放在進貨門的門口。還好，科技館的工作人員都不說。同時，城管也管不著。這二人，一直都堅持著，天天都來。風無阻。雨無阻。雪無阻。一般都是11點左右到北門，一下子堅持了兩年多時間�？梢哉f，遼寧省科技館的建設，這對夫妻也做出了極大的貢獻。然而，大家在現場時間太長了，長期吃盒飯也就膩了。人們逐漸總結出盒飯的幾個特點，一是鹽太多。咸地讓人無法正確地品嘗到菜味。二是油太多。有人說都可以稱之為油泡菜了。三是味道單一。幾個月下來，所有菜都是一個味。然而，也沒有其他辦法，再難吃，那也是飯�。〈蠹夜ぷ鬟@么辛苦，中午吃不飽，下午那么長時間，很難堅持下來的。只能把鼻子一捏，艱難下咽。公路兩旁，處處流露著哀怨無助的眼神。
公路餐廳，在春秋時節(jié)絕對可以，但是在夏天飯菜特別容易變質，這就得看個人運氣了。在冬天時，卻很是艱苦。那里的溫度零下幾十度，如果下雪會更糟。小販難受，我們這些吃飯的人也不輕松。買完盒飯，大家要么帶回展廳，找暖和的地方吃涼飯。要么在外邊的公路上吃點熱飯。其實，這只是一種心里安慰罷了。當筷子挑起來地一剎那，飯菜就已經涼了，有時還有冰渣子。但是，這些也絲毫阻擋不了筷子的節(jié)奏，因為大家太餓了。飯菜只能用身體去慢慢地加熱了。因此，很多人不得不喜歡這條公路，一堆人橫七豎八地圍在一起，慢慢享用午飯。哪張臉上沒有三分薄面？誰愿意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大家面面相覷，不過，還得違心地咧著嘴。為了父母，為了妻子，為了孩子，再苦再累再無奈也只能忍著。肩上的重擔，逼著我們去學會適應，學會泰然面對。兩年下來，不知道別人怎樣，我感覺自己的胃已不太好了，吃得太飽或太涼，就會不舒服。
荷蘭和德國的展品商來了，我們發(fā)現人家可以去科技館的員工餐廳吃飯�？赡苁怯捎趪煌灪贤臈l款也不同吧�；蚴抢贤馊藬瞪�，能夠騰出一些地方來，盡一下地主之誼罷了。具體情況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每個展品公司的老板來了，像我們這些現場人員，也能有機會沾光，可以去科技館的員工餐廳免費飽食一頓。美其名曰，陪老板吃個工作餐。算下來，我們老板去科技館的次數相對較多。因此，我可能是廣大國內現場人員去餐廳次數最多的人了。其實，我有好幾次都想婉言謝絕科技館領導的盛情，但是他們太熱情了，不好駁面子。其實，我們主要也是想讓老板們去實際體驗一下自己的員工在現場的真實生活。但是，兩年來一次機會都沒有遇到�？偸窃诰凭新樽恚偸窃谏钜估矬@醒，總在電話中訴說著各自的堅強。然而，現實就是這么殘酷，我們必須選擇孤獨。
科技館于2015年4月29日開館了，開館之后有了觀眾餐廳。第一天，我們去餐廳吃午飯，就是普通的幾個菜外加米飯，花了四五十塊錢，關鍵是還沒吃飽，而且這也是最便宜的套餐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觀眾餐廳吧。我們知道，這種午飯偶爾吃一頓還可以，天天吃就會囊中羞澀的。有一天，我們去對面的博物館參觀，那里也有觀眾餐廳，分為三種套餐。一種是10元一位，四菜一湯，為全素套餐。一種是20元一位，四菜一湯，為葷素搭配套餐。這兩種套餐，在周二到周日天天都有。還有一種是25元一位，四菜一湯，只有周六日才有。我們一般吃10元或20元的。價位能接受，也比較好吃，還管吃飽。其實，他們那里最有特色的是湯，常規(guī)的有西紅柿雞蛋湯，有菠菜雞蛋湯，有冬瓜大骨湯，有蘿卜絲蝦仁湯，還有素燴湯等。套餐不僅好吃，而且還是熱的，還有不限量的湯喝。自從博物館開館之后，我們的午餐生活發(fā)生了徹底改變。不過，博物館周一閉館，我們也就跟著省去了午飯。博物館那個打飯的大姐真是菩薩心腸，每次都給我們多弄點肉，多給點菜，多挖點米，生怕我們吃不飽。從那時開始，我們正式告別了公路餐廳。
出差，尤其是長期出差，說到底就是一種生活的無奈。無論是坐火車還是乘飛機，說到底都是到異鄉(xiāng)去流浪。一個人漂泊，一家人牽掛。一個人遠行，一群人都在浪跡天涯。只要是出過差的人，一定深有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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