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字,青草依依的散文隨筆
我想去茶里住。
一壺水煮著云淡風(fēng)輕,在云里霧里的沸騰和平靜過后,我想一個人,像幾片茶葉那樣安靜,安靜而不落寞,在一盞茶水里,和另外一個自己深交。
愛茶,亦愛禪。釉瓷和茶味的糾纏,就像禪與紅塵的糾葛,
看似無解,實則其間千千解。
最后一次聽禪,是六月初。寺院建在深山,足足兩千多的海拔,爬到山頂,已是風(fēng)大無比,于是躲進(jìn)寺院避風(fēng)。穿過木魚聲聲,站在一面寫滿梵文的墻壁上,一側(cè)是繚繞的香火,另一側(cè)是一頂經(jīng)年的古鐘。門外雖是大風(fēng)巨作,室內(nèi)卻一片安靜寧和,仿佛與世隔絕。
一撥撥人從門口進(jìn)來,片刻話語聲落,即又轉(zhuǎn)身離去。我抬頭看了一眼佛,那一刻,我竟覺得佛也寂寞。
只是,佛的寂寞是深遠(yuǎn)的,是高不可攀的,同樣也是深不可測。
遠(yuǎn)山退去,近水圍繞,時光總在如此,一撥換著下一撥出現(xiàn),習(xí)慣著寂寞,卻從不知窗外的天空,早已被幾場雨洗得風(fēng)煙俱凈。
已經(jīng)很多年,習(xí)慣文字這么存在著,被我寵著愛著,風(fēng)里雨里,當(dāng)做情人一般。
母親一直不同意我寫字,她知道我有頭痛的毛病,所以每每見我碼字,或者伏在案幾上寫字,總不免說幾句。
在幾個孩子之中,母親最寵愛的就是我,也對我最放心。工作以后,即便很少回家,她也極少嘮叨。那個瘦小可憐的女人,一生吃盡了苦,最后還要忍受離別之苦,雖心有不忍,可我知道我個性如此,若是強(qiáng)求,我定然也是萬般不肯的。
前些日子,母親打來電話,她說家里的玉米可以吃了,問我在城里能不能買得到。我笑了,告訴她哪里都有賣熟玉米的,想吃便會買了。因為持續(xù)不降雨,河南的旱情十分嚴(yán)重,想來今年的收成也不會太好,農(nóng)民辛苦忙碌一季的成果,就這樣讓老天糟蹋了。
院子的籬笆上,不知何時纏上枝葉濃綠的喇叭花,妖艷的,癲狂的,把籬笆圍繞的密不透風(fēng)。濃艷的紫色,那樣妖嬈,那樣嫵媚,它像極了那個妖媚寂靜女子,那個足矣令天下男子看了神魂顛倒的女子。
無疑,它的出現(xiàn),驚艷了我的眸光。它的艷,和俗無關(guān),和妖也沒有摻連,它是冷艷的,是嫵媚的,那樣的美,是一種清幽。這樣的清幽,白晝無福消受,只有月光和夜才能親眼目睹。
有時,下班路過那里,總會特意停留一會兒,和那些綠一起坐下來,趁著將暮未暮,閑扯一些故事。
偶爾,無意瞥見一朵旁逸斜出的紫花兒,總會莞爾一笑。
還記得在鄉(xiāng)下時,喇叭花是極常見的,它們纏繞著樹木,或者依著雜草叢,總把紫色的小花高高托起,甚至,想去摘天上的云朵。
有時,誰家的羊群路過,餓極了的羊兒,就會隨意啃食幾口,仰頭看看飄著白云的藍(lán)天,打一個很響的響鼻,并不滿意的晃晃身子離去。
我是喜歡紫色和綠色的,這樣的喜歡毫無緣由。就像愛上一個人,沒有原因,沒有目的',僅僅因為他是他。
是夜,我開始想象一個人的出走,一個人背著行囊去遠(yuǎn)方。
他說,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我笑了。我知道他的擔(dān)心是真的,我也知道他的不放心。
偶遇一個人,尤其是在利益和目的居上的現(xiàn)代社會,能夠坦誠相交,毫不顧它,已是少之又少。見多了離散,我終學(xué)會且行且珍惜。
你喜歡聽故事么?如果喜歡,我就讓月光讀給你。
一支筆,從數(shù)不清的夏夜的清涼里撈出,而今,也把秋天接到紙墨之上。
月朗朗,風(fēng)正清,我的影子和水草站在一起,清涼,是她的底色。我的字,須是青青的草色,是田野一望無際的碧綠,無論白天黑夜,都能找到自由的風(fēng)向,然后盡情奔跑。
趟過青青草色,和潔凈的露珠,你就定能識著翠色找來么。那些和草色一起生長的句子,有著干凈的靈魂和呼吸,如果路過,你能夠認(rèn)出它們么。
依著陽光,依著清風(fēng),喚醒那些鳥鳴,我要和一片草色歸入田野,歸入一片蒼茫的綠。
八月,我的字,草色青青,寂靜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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