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的散文隨筆
十點五十開考。
不到四十五分,我就坐在教室里了。
這是全年級成績最差的一個班,說白了就是個義務教育階段的難民收容所。
環(huán)境很好。講臺下,橫六豎五外加一,三十一張桌子疏疏朗朗,教室后面整整齊齊摞著剩余的桌凳。陽光柔和地灑下,微風從半開的窗戶拂進來,翩翩地,與我撞了個滿懷,一切是那么清新。
然而教室里情形卻與此不可同日而語,若用人聲鼎沸來形容也顯得人類語言之貧乏。
盡管只有三十多人,且每人均是單人單座,可是前后座交頭接耳的,左右座側(cè)身說笑的,斜側(cè)坐指手畫腳的比比皆是。似乎每個人的臉都在笑,每個人的嘴都在翹,每個人的身都歪,每個人的手都在動……
豐老師送進地理、生物卷子,然而這些學生仍沒有靜下來的意思。
我接過兩摞試卷,“啪——啪——”順勢在桌上甩了兩下:“別說了,發(fā)卷了!”
“噢。”“噢!薄班捺。”“噢噢。”……我的話音未落,教室里頓時響起了參差不齊的應答聲——流里流氣,怪里怪氣,其間還伴著雜亂的粗細不一的“嘻嘻”、“哈哈”、“嘿嘿”之聲。
“這是考場,不是菜市場!”我加重了語氣,同時目光瞬間嚴肅地掃了幾個來回。
“噓——”“噓——”隨著輕輕幾聲,幾個不規(guī)矩的同學瞟了我一眼又低下了頭。
教室總算靜了下來。
“啪——”我把卷子往講桌上一鋪,右手指頭順勢猛地一劃,“嚓——”隨著輕微的一聲,卷子應聲張張搓開。一沓、兩沓、三沓……轉(zhuǎn)瞬六沓試卷就摞在一起,每沓五張。然后抄起六沓卷子,“啪啪啪啪啪啪”從左到右六行順發(fā),又順手把課桌上剩的一張給了六人的那行。
“先發(fā)地理,每行向后傳,先寫班級姓名!蔽覐娬{(diào)了一下,下面又傳來了幾聲參差不齊的“噢噢”聲,只是比前面輕了不少。
我懶得理,又把另一摞卷重復了一次,生物卷也發(fā)下去了。
“提前收地理,打鈴時收生物——都寫上名字了嗎?”我邊問邊走下講臺。
“寫上啦——”尾音拖得長長的,軟軟的,那感覺儼然就像一根又細又長的面條。
“我看看!蔽疫吚@行看邊說。
“你的怎么還沒寫上?”在一個大個邊上,我停了下來。
“不忙,我一會兒寫呀。”他懶洋洋地歪在胳膊上,笑嘻嘻地說。
“現(xiàn)在就寫上!”我加重了語氣。
“噢!彼鹕碜。
學生們開始做題了,我坐回到講桌旁。
ABCDABCD……眼皮底下的這位飛快地在答題框內(nèi)填著序號,連后面的題都不瞧一眼?蓛H僅幾秒鐘,他就扔下筆臥那兒了。后來,干脆扭過頭瞅著后面的一男生笑。
后面那個男生呢,正慢條斯理地梳頭呢!他左小腿搭在右大腿上,左手掌內(nèi)半握著一面小鏡兒,側(cè)著臉瞅著鏡子,右手中的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
他斜對面的一位女生似乎早做完了,頭枕在左胳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男生梳頭,樂呵呵地傻笑著。
終于,后方的一位俏麗的.女生不服氣了,抬手摘下了頭頂?shù)男】ㄗ臃旁诰砩,用手摸起腦門上齊眉的碎頭發(fā)。左手一下,右手一下向上捋著,最后頭發(fā)似乎捋順了,只見她左手一按,右手揀起了卡子。到底是女孩,三下兩下,頭發(fā)就弄整潔了。只是桌上的卷子呢,她還是沒理會的意思。
靠窗的男女倒沒有梳頭的。多數(shù)兩小臂交叉平坦在試卷上,偏著頭悠閑地觀賞著窗外遠處的風景,任微風挑逗著他們整齊的劉海。一位男生大概覺得頭發(fā)有些吹亂了,猛地連連甩頭,靠慣性,滿頭長發(fā)頓時向右邊甩得順溜了起來——從我這邊看去,簡直一個掉渣渣餅店做得油漩兒,只是顏色不大對頭。
二十分鐘過去了,班里又開始騷動起來。除伸頸的、側(cè)目的、梳頭的、賞景的之外,嗡嗡聲也多了起來。
“地理做好了嗎?”我隨口問道。
“做好了——”異口同聲,只是其中夾著一兩聲“不會做”之類的雜音。
“那就先收地理,好嗎?”我邊說,邊從右邊走進靠窗一行。
未等我要卷,“嘩——嘩——”左右兩側(cè)白花花的卷子瞬間都送入我手中,只是摞得不夠齊而已,一時竟弄得我手忙腳亂。
待我抬頭轉(zhuǎn)身正準備收左邊四行時,早有后邊兩個高個子男生收好正迎過來了。
這種情形可真少見啊,然而還有沒見過的呢!
我剛邁上講臺,身后隱約傳來幾聲“起起刷刷”的聲音,接著講桌上又多了兩摞——生物!
“怎么連生物都收起來了?還有半個多小時呢!”我一臉不解。
“我們都做好了!逼渲幸粋男生嘻嘻地笑著,看那臉上的褶子——比我還老。
“交吧,交吧。”另一苗條俊男正一手扯著身邊第二排一男生的生物卷。
“沒完呢,再寫點兒。”那小個子男生壓著卷子,笑嘻嘻地。
“我還不知道個你?平時書都不展一下!
“讓人家做吧。”看著不對,我忙說。
聽我一說,他乖乖地放開了卷子。
絕大多數(shù)都交了,除九位同學。
可再看看,沒交卷的同學正回頭看著交了的,而交了的卻又穩(wěn)穩(wěn)地坐回去。
“你們怎么不走?”我不禁問道。
“再坐會兒。”“老師不讓早出去!闭媸瞧咦彀松唷
“還是出去吧,沿著西側(cè)樓梯悄聲下去——其他人還做著呢,影響!蔽胰崧曊f。
“要不咱下去吧!蹦俏幻鐥l男生邊說邊揮手。
一隊男女有說有笑地走出去了。只有一個小個子男生匆匆返回,從一個小凳邊撿起一張飯卡,又快步追去了。
教室清靜多了,可剩下的幾位似乎卻并不著急,有的有一下沒一下地寫著,有的干坐在那兒。
一會兒,中間一位齊發(fā)女生站起來。
她要交卷了,我覺得。
沒想到她卷子沒拿,徑直走到窗戶邊,兩肘往窗臺上一坦——嘿,看風景去了。
“那女生,快回去。臺球要在臺上打,怎么滾在地上還爬著打?”我有些生氣。
她沒說話,怏怏不快地回來了。
我收回目光,猛然發(fā)現(xiàn),右方第二排的那個小個男生桌上光溜溜地,什么也沒有。
“喂,那位男同學,你卷呢?”我沖他問道。
“老師,他讓前面的女生給做呢!睕]等他吱聲,他旁邊一女生猛地叫了起來。
果然,前面女生桌子上沓著兩張。
“不像話,怎能這樣呢?”我站了起來。
那女生見我走過去,才慢吞吞地把卷拿起來——下面的那張卷,也基本是白的。
“老師,她照書呢!”那女生還回卷,順手向側(cè)后一指,哧哧地笑著。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果然那女生桌上不知何時竟多出一本生物書。只是這本書明喇喇地擱在卷邊,皮都沒揭;一支筆安祥地躺在卷邊,上方是一張笑臉。
“逗我啊,你們?”我有些生氣。
“沒有,老師。”聽那聲音,倒很真誠;我雖那樣問,不過似乎也生不起氣來。
“報告!蔽乙慌ゎ^,先前出去的兩男生沒等我應聲一前一后走了進來,對坐在后面緊挨的兩座位上,從一個塑料袋中掏出兩餅子,一人一個,默默地吃了起來。
吃吧,只要不搗亂。
十一點半多,只剩下最后一個丑女生坐在那兒創(chuàng)造答案——左眼皮上長了幾個腫瘤,耳朵里也赫然長著比耳朵還大的一個,偶或側(cè)目瞟你一眼,那神情簡直就是巴黎圣母院的奧西默多再世,只是我并非那道貌暗然的黑衣神父。
感覺不爽,我把頭轉(zhuǎn)向門口。
“吱呀——”門開了。
班主任從門縫探進頭看了一眼,似乎覺得正常,就匆匆走了。
大概覺得只剩下自己一人了,那丑女生做了沒幾分鐘就交卷了。
當我騎著電動車出了校門時,不遠處幼兒園里隱約傳來一陣兒歌聲:小呀么小二郎,背著那書包上學堂,不怕太陽曬也不怕那風雨狂,只怕老師罵我懶哪,沒有學問哪,無顏見爹娘……
回頭望望,校園里仍空蕩蕩地,沒幾個學生。
其他十個考場,還穩(wěn)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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