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春天還嫩的愛情散文
如果長江源頭的溪流也可以算作長江，如果種皮中玲瓏的胚芽也可以看做大樹，那么，此文所敘述的情感就可以算愛情了！不管哪條大江大河，作為源頭的溪水總是那么清澈，清澈得幾乎讓你忘記這是水。當我們被下游的渾濁污染了視線的時候，不妨逆流而上，看看山間清澈的清泉，聽聽那叮叮咚咚的童音。
敘事之前，先做個拆字游戲�！皭邸钡钠瘘c是“友”情，那是穩(wěn)穩(wěn)的基座，最純最美的“愛”情在那上面生發(fā)�！扒椤笨偸乔嗖A“青”澀的“心”，沒被塵世污染的心觸角敏感，更容易感知這種微妙的感覺。愛情一詞拆開了理解，更符合它原初的本意。對美好事物單純的喜歡即是愛，對美好事物單純的向往即是情。如此拆分之后，愛情就好比回到了嬰兒時代，清澈見底了！
兒子兩歲多的時候，常在小區(qū)里玩。有一次遇見一個可愛的小妹妹，玩到興致上，小孩子語言不足，就用動作代替，小家伙竟自然而然地去親了小妹妹！沒有任何顧忌。小男孩沒有嬉笑，小妹妹亦沒有躲閃，其憨萌讓在場的大人忍俊不禁。
我有所顧慮，但又怕驚擾到了孩子們純純的情感，于是我就輕輕拉開他，
“寶貝，別這樣。這樣要是鼻涕糊到小妹妹臉上去了，小妹妹該不高興了。你喜歡小妹妹就要愉快地和她一起玩�！彪m然那時候他并沒有鼻涕，我依然這么說。
小女孩的母親倒是不在意，就那么笑瞇瞇地看著兩個孩子，不說話，任女兒的“初吻”被奪走。相比之下，我倒是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三歲多之后，兒子上幼兒園了。語言能力已經(jīng)提升不少，許多事情他能用簡單明了的話告訴媽媽。在上學才剛一個多月的時候，小家伙有一天突然對我說了一句突兀的話：
“媽媽，冉冉好可愛哦！”
聽到這句話，我一下子知道了許多信息——他們班有一個孩子叫冉冉；這個叫冉冉的孩子很可愛；更重要的是兒子喜歡她（他）了！
我摁下心中的驚訝，若無其事地問他：“冉冉是女孩還是男孩呢？你覺得他（她）哪里可愛呢？”兒子如實回答是女孩，然后繪聲繪色地學了一下冉冉說話的樣子。哦，我知道了，兒子是喜歡她說話嗲嗲的聲音！
“哦，這樣�。∧钦媸呛芸蓯�。”我順從他的意思附和著。小孩子心靈對媽媽是全開放的，我不能打擊他的積極性。我也不能立刻給事件定性制止，因為我不想破壞兒子對美好感情的認識。
可是，不久，幼兒園老師就約談了！
“奇奇有時會和女孩過于親近，甚至有時想去摸女孩的臉，這樣人家女孩的家長知道了會不高興的。所以，還請你們大人……嗯嗯……親熱的時候避避孩子�！蹦莻�尚未結(jié)婚的大姑娘老師，重點講了前面那句話，飛速掠過后面那句話。
說實話，老師講的事情，我一點都不意外。可是聽到后面那句話，敏感的我，汗還是從后背毛孔里涔涔地冒了出來！
我趕緊跟老師解釋：“那個……可能不是您想象的那樣子。奇奇他只是對美好的喜歡的東西表示出本能的親近，真沒有復(fù)雜的意思。而且，這么小，他也不懂得什么�？赡苁且驗樯矸萏厥�，從小就是媽媽奶奶外婆帶大，和爸爸比較疏遠的緣故，他和女生就是親近一些。后面我會慢慢教導(dǎo)他和女孩相處的合適方式，也請老師們及時關(guān)注引導(dǎo)一下。”
后來不久，幼兒園搞了一次家長進課堂活動，我見到了那個叫冉冉的小女孩。小女孩衣著可愛樸實，小臉蛋大大圓圓的，小鼻梁塌塌的，小眼皮腫腫的，說實話真不符合大人的審美。比起來，他們班那些穿著時尚、能歌善舞、長相俊俏、口齒清晰的小蘿莉要比她醒目得多。
可是，兒子喜歡的卻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女孩！整個課堂活動期間，幾次掙脫媽媽，離開自己的位置，跑到冉冉面前喊她名字，然后即興隨性地舞動一番再回來。那情形像極了動物世界里，漂亮的雄鳥討好雌鳥的舞蹈！
看見冉冉的`樣子，我恍惚間竟生出一點熟悉。因為，除了說話嗲穿著光鮮一些以外，似乎就是我小時候的影子�？磥�，如我猜測，兒子真的是因為喜歡媽媽而天生親近這樣的女生，也是以和媽媽相處的方式在和他喜歡的女生相處。難怪會想去去摸女孩的臉！看到這一點，我確定了之前的判斷，我也知道以后該怎么做了�？磥砟泻㈤L大了，媽媽就要慢慢“劃清”和兒子的界限，同時要慢慢培養(yǎng)他和爸爸的親近。該抽身時就當抽身。另一方面，幼兒園老師這段時間也盡量避免讓兒子和女生坐在一起。就這樣，日子平靜地一天天過去，幼兒園老師再沒說過什么。
轉(zhuǎn)眼到第二學期了，有一次在給他洗腳的時候，兒子又對我說：
“媽媽，冉冉的臉好軟哦！”
我心頭一震，停息的飛鷺再次驚起。但表面上仍假裝保持平靜地問他：“你怎么知道她的臉很軟呢？你摸過她的臉啦？”
“是的，冉冉的臉和媽媽的臉一樣軟�！眱鹤雍翢o保留地說出他迷戀的理由，而且和媽媽相提并論�？磥磉@“戀母情節(jié)”不是一般的頑固！
“哦，這樣啊�！蔽疑陨园研姆呕匦厍�，跟兒子解釋：“是這樣的，媽媽的臉可以摸，但是冉冉的臉不能摸！”
“為什么媽媽的臉可以摸，冉冉的臉不能摸呀？”兒子不解地重復(fù)著我的話。
“因為，小女生一般都很嬌氣的哦，你摸她們的臉，她們就會生氣的，生氣后就不跟你玩了。你喜歡她，可以跟她一起做游戲、一起玩玩具呀！但是，記住，不能觸碰到她們的身體！不過有時拉拉小手沒事。”我盡量用孩子能懂的語言告訴他應(yīng)該有的界限。
“可是冉冉不讓我摸。冉冉不喜歡我。”剛剛上揚的表情這么快就低沉下來。兒子有點掃興，低下了頭，垂下了眼睛�？磥�，兒子在與冉冉的交往中確實因為方式不妥當遭遇了“挫折”，而我覺得“機會”來了！
“你看吧，媽媽說的對吧！你喜歡冉冉，就應(yīng)該用冉冉感到愉快的方式跟她相處。你不摸她的臉，她就不會討厭你了�！蔽页脽岽蜩F地補充。
“那媽媽呢？我可以摸媽媽的臉嗎？可以親媽媽嗎？可以親嘴唇（一開始他讀豚）嗎？”兒子轉(zhuǎn)向媽媽詢問起事情的本質(zhì)。除了能不能摸臉，兒子還有更深層次的追問。
“可以摸媽媽的臉，也可以親媽媽，但是不能每天摸每天親，這樣媽媽也會煩的。而且只能親臉。不能親嘴唇�！�
“為什么呀？可是我想親媽媽嘴唇！”
“因為啊，親嘴唇……不衛(wèi)生，會有細菌毛毛蟲的。還有……嘴唇不是小寶寶親的地方�！卑�，被兒子一路追問到最后，我也是詞窮了！兒子不太滿意地作罷。以后的日子里，有時還是會耍賴要親媽媽的嘴唇，可是媽媽不讓他親，他也不再堅持了。
在后面的日子里，兒子時不時地還會問我：
“媽媽，男生和男生能不能親嘴唇啊？女生和女生呢？是不是親嘴唇就會懷孕生小寶寶呢？我看見王子和公主親嘴唇了�！笨磥�，兒子還在糾結(jié)這個問題。
“��！是吧？我也不確定……男生和男生不能親，女生和女生也不能親。公主和王子只有結(jié)婚之后才能親�！蔽艺娌恢绾位卮鹆耍詈笾挥幸淮未胃纱嗟刂貜�(fù)這條明確的界線。
“為什么呢？”
“因為這是規(guī)矩�！�
“哦，知道了。”想不到兒子對這個明確的答案接受得很快，后面也不在追問了。
再往后，一天天長大的兒子和爸爸也能玩得很歡了，有時候竟忘記了媽媽的存在。久而久之，再去接放學的時候，也經(jīng)常能看到兒子和男孩子們前追后趕地滿地跑了。
到了學期中途，班里又搞了一次春游活動。到目的地剛一下車的時候，冉冉就像好久沒見著似的迎了過來。
“奇奇，奇奇！”冉冉眼睛里閃著金光，歡快地喊著兒子的名字。小孩子最興奮的話語就是喊名字。冉冉跑過來拉起兒子的小手，然后慢鏡頭似的擁抱了兒子。那兩小無猜的景象簡直把滿園春色都比了下去！
兩雙清澈的大眼睛四目相望，耳鬢挨到了耳鬢、額頭碰著了額頭、鼻尖也快觸到鼻尖了！不過我注意到并沒有相互親親！時間有幾秒鐘的停頓，多余的話語是沒有的，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氣氛四散開來。這畫面真是萌化了！好幾個家長微笑的目光齊刷刷地看過來。
可被如此“熱情擁抱”的兒子依然雙臂垂著拿著他的小玩具，很平靜，沒說話，也沒走開。在后面趕路的過程中，冉冉竟然離開她媽媽，總要來牽兒子的手。可是兒子一手要牽媽媽，一手要拿挖沙的小鏟子，他總覺得顧不過來。放開小鏟子跟冉冉牽了一小會，最后還是放開了繼續(xù)拿起他的小鏟子。冉冉也跟前跟后地走在旁邊，一會兒在我們身邊，一會兒在他媽媽身邊，一會在別的小朋友身邊。從此情形看，現(xiàn)在的冉冉也沒有那么討厭兒子，兒子也沒有那么“迷戀”冉冉，一切現(xiàn)象都歸順正常了。
現(xiàn)在在上學放學的路上，也經(jīng)�？梢月牭礁吆魞鹤用值穆曇�，其中女孩男孩都有。問兒子好朋友有哪些，也可以聽到好幾個男孩子的名字，這足矣見得他已經(jīng)可以正常和男孩女孩們相處了。
至于這段嫩嫩的“愛情”，可能會繼續(xù)下去，也可能變成珍貴的友誼，一切都已經(jīng)歸順平淡了。
“媽媽，媽媽，你看這是冉冉小時候的照片！”一次接放學時，兒子興致很高地拉著我去看教室展示墻上冉冉的照片。
“冉冉和媽媽最可愛了！”兒子勾著媽媽的脖子說，獎勵似的評價。還是不忘將媽媽和冉冉相提并論。在一切回歸正常的距離軌道之后，兒子依然認可他覺得美好的事物，情感沒有受到過激的傷害。
四歲的兒子還不識字，做媽媽的決定替他寫下這篇“成長日記”。誰知道二十年、三十年之后，他們自己是否還記得呢？如果記得，又會怎么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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