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不再是一座山經典散文
父親，不再是一座山。他繼續(xù)用他的方式愛著我們。不善言辭不去表達，用行動落實著他的愛。步入老年的父親，依舊奔波勞碌不減當年。那硬骨的脊梁，臂膀的力量，也如實交給歲月。而上蒼不會因為上了年歲便加以眷顧。我在祈望他老去的身體健康！
某天發(fā)現人在感慨，追溯過往。不是年老緣故而是活出了明白，看淡看輕，是思想上的開放。父親在我心里偉岸的形象，是一棵參天大樹不倒松，由時間消磨與我的成長，仿佛不到一夜間我與父親的距離變?yōu)閴嚎s包。逐日，對父親依賴性減少，逐步獨立。我已經不在父親胡須上手畫弧度，也不再是那么的幼稚。
無論歲月再無情，父親還是那個疼我愛我護我的人，是百分之二百可信賴可依靠的男人。無論和誰的愛情，都是介于感覺營造，唯有和他“小情人”養(yǎng)的關系分離不了，斬割不斷。在他的身邊會矯情，沒有黏人動作卻有氣死人的懶�？僧敳辉偕磉叄傆猩煌甑臓繏�，也有說不完的話。不離家怎會知道父親也變得這么愛絮叨。上了年紀的他彎腰提起行李很是吃力，為了多看一眼孩子，相送一段一段的路程。
說起父親的喜好，似乎不是很了解，吃與喝沒有偏愛，衣服遮體就好。但他是一個老煙民，一天幾支，一盒幾天，卻是清楚。我討厭危害健康危害生命地抽煙，父親卻說，煙酒不沾一樣，就失了人的樂趣。被棄之的煙蒂，我會去數數，與昨天比較，留意是多一支還是少一支。事實，往往叫我低沉。我當然知道，父親的煙癮屬依賴性。自從我得病開始，他有事犯難，有時失眠，有些痛心，一支支煙，在手里燃燒成灰燼。
說起煙酒之事，我想起父親和母親一起在醫(yī)院陪同我的那四十多天的'日子。那是2006年12月，冬季時光。在那難挨的日子里，父親與我打撲克牌對花，每次讓我贏刮他鼻梁，我是那樣沒心沒肺地用力刮。過兩天，父親鼻梁一道血紅，當我眼見那血紅的道子帶著淤青，心臟被撞擊，充滿酸澀。父親在我做腰穿刺時候，總會在我身旁安撫我；我嘔吐，不嫌臟，幫我擦拭；看見我難受的淚水，靜靜地用紙擦去。夜間休息，父親總讓母親在床尾那頭擠擠躺下，閉目養(yǎng)神，緩緩一日疲倦，熬夜的事，全由他來做。一張板凳，一個端正的姿勢，守護著我度過艱難，而他的雙腿卻出現了臃腫，雙眼布滿血絲。父親就是這樣，東奔西走，在各樓層各個窗口來回穿梭。寒風中，看著父親一個人孤獨的背影，心底涌起悲涼。父親只能借在醫(yī)院外的抽煙處抽會煙，平息一下他的心情。父親的內心，也是害怕脆弱的，在我面前偽裝的堅強，會在那一刻松弛。父親爬起樓梯兩步并一步，蹭蹭蹭，也不知道，那時父親的腿腳有沒有疼的地方。
算起來，十二年已過去，我得病的事也成了過往。但煙對于父親來說，卻是一種依賴，一直到現在。如今，父親白發(fā)鬢角，是我贖不來的時光；很有骨感的肌體，布滿往昔的艱辛，手心老繭泛黃，是往日勞苦的沉積。如今，父親膚色偏黑，臉龐依看不見當年俊秀的模樣。鄉(xiāng)村的人都同父親一樣，不留余力地付出，含辛茹苦養(yǎng)育子女。一年年水稻田里忙插秧，到最后，落下一身毛病——忙到后來，腰疼，躺在床上休息，都難坐起來。很難知道，父親清瘦的身子板，蘊藏多少能量？很難想象，父親拄著拐杖或坐著輪椅，身體不能動彈的樣子。很難刻畫出，父親七十、八十歲時的模樣，還能老到哪里去？
父親或許不再是當年那座山峰。原先他說的我都會好奇，去求知探索去登高望遠。他也說他小時候60年代初，聽他講述他的成長歷程，我會暗中學習他走正道，避開歧途。聽他講過去事情，算得上是我成長路上的人生啟蒙課。幾十年相處，過去的事情，他講得再多，我也是百聽不厭。有再多過去，也會有說完的一天，這時，便會說起我的點滴……
而今的父親，不再是山峰，雄偉壯觀，他的肩頭已然扛不起百余斤重量。十幾年前，我做手術之后，陰雨天出行，父親怕我摔跤跌倒，還能背得動我。還記得年幼時，父親抱著我，在初冬晚上觀看鄉(xiāng)間婚慶嗩吶民樂表演，在人群中，我是最高的，也是為數不多看得視角方位最全的一個。現在呢，我坐在靠前的一個位置，和父親一起，并肩觀看。天色已晚，寒涼來襲，父親遞過來他身上的外套。眼神，溫度，關心，依然如舊；變的是易老的容顏。
我父親是上世紀六十年代走過來的人，吃了很多苦。現在生活好了，依然還是那么樸素，省吃儉用。買蘋果時，我父親會折中，品相好，個頭大，香脆甜的，一看價錢，就怵。我們小時候買的那些帶黑眼的，難看的，他也不會待見了。因為買回去也是糟蹋，錢沒人吃。他專揀價錢適宜，品相也不錯，個頭也恰當，又還可口的，經過討價還價，買下來。父親他不認超市，他認為超市里的蘋果貴，外面攤位上的便宜些，他就專在外面攤位上買。父親對我說，擺地攤的小商販離家遠，咱們買了他們的，可以幫助他們早早賣完，提前回家，這是其一；地攤便宜，咱能省錢這是其二。父親買任何東西時，表面不會摸著口袋，但在心里計算著；現在，父親即便買再好吃的蘋果，也是讓我吃，牙齒不好的他，卻不怎么吃。
說起父親，真有說不完的話道不盡的情。
愿步入老年的父親，無病無災，安安康康，度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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