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雨沙沙
苦雨沙沙 小說 □ 牧群
在學(xué)生休息廳,莎莎用自動售貨機,買了一袋薯條、一杯咖啡慌忙地吃著,她又累又餓,早上五點起床,先騎車到醫(yī)院干二個小時的清潔工,再坐了半個多小時汽車、火車趕到學(xué)校。上課的鈴聲響了。她坐到椅子上,長出了一口氣,懶洋洋地放松下來,不料眼皮開始打架了。星期一是古希臘神話課,威勒教授最恨上課開小差和逃課的。 她飛快地掏出清涼油抹在眼角和上唇處,趁著清醒竭力回顧昨天布置的作業(yè)。
“古希臘神話常揭示凡人類自身的弱點,告誡人類切不可膽大妄為,否則會遭報應(yīng)。誰能援引佐證?”教授開始提問了,探詢的目光越過眼鏡上框掃描著,偏偏停在莎莎臉上。“莎莎,你說說看?”她的頭嗡一聲,眼前一片空白,索盡枯腸還是張口結(jié)舌,大家在盯著她,她臉發(fā)燙,恨不得一頭鉆到地毯下面。對面兩個泰國女生眉飛色舞,幸災(zāi)樂禍地汕笑,好像說,瞧哇! 大陸妹,打工打昏了頭!
先生,我愿回答這個問題。”沒等教授應(yīng)聲便響起艾倫渾厚的嗓音,“尼俄伯自命不凡,挑釁眾神,被化為僵石;阿枷門儂殺女祭風(fēng),落個家破人亡;阿基里斯暴虐亡靈,遭到天罰;綁架酒神,海盜變海豚!卑瑐惻哉鞑┮,英語像當(dāng)?shù)厝艘粯恿骼媒淌陬l頻點頭,贊不絕口,只顧夸獎,忘了批評莎莎。莎莎長舒了口氣,狠狠瞪了泰國女孩兒一眼。
回去的車上,莎莎悶悶不樂,想說幾句道謝的話又咽了回去。“又加班了?”艾倫問!皼]辦法,到交學(xué)費的時候了!彼。“那也該注意身體。跟你說不急,到時我?guī)湍恪!彼f!澳銕臀,誰幫你?”她苦笑著說。莎莎今天穿條半新不舊的牛仔褲,寬大的T恤衫,臉上淡淡地畫過妝,蓬松的黑發(fā)飄灑著垂過肩頭。疲倦的目光多了一絲憂郁!跋驏|回信了!彼杆龂鴥(nèi)的丈夫!八怆x婚了?”艾倫忙問!八f讓我先開個價,他再考慮。”她嘴角掛著冷笑。“他也算個男人!”艾倫氣惱地說!澳腥? 你以為你們都很高尚!”她提高了聲調(diào)。周圍的澳洲人還以為有人在吵架目光移過來。這兒很少有人在公共場所旁若無人地大聲說笑。他壓低了嗓音,“只要你能跳出這個火坑我愿幫你。他不就是要錢嗎?”“用我的血汗錢供他揮霍?”她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
一提起她的丈夫,她的氣總是不打一處來。他傷透了她的心。她曾如醉如癡地迷戀他溫文爾雅的風(fēng)度、文思泉涌的文筆,可蜜月還沒度完,他劣根畢露。為了評職稱,他竟瞞著她,把她爸爸的幾篇論文屬上自己的名字發(fā)了出去。她眼里這位滿腹經(jīng)綸的學(xué)者,主編的三本論文集竟找不到一篇他親筆的論文。后來她才知道他是研究所有名的“三轉(zhuǎn)”干部: 中午圍“盤”子轉(zhuǎn)、下午圍麻將桌轉(zhuǎn)、晚上圍著“裙子”轉(zhuǎn)。她剛出國一年多,丈夫在單位就緋聞不斷。她不必去調(diào)查,她看透了他的玩世不恭、自甘墮落。她開始埋怨,為什么父母一直讓她像鎢絲一樣在真空里閃爍。一旦面對現(xiàn)實便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瞬間,她的理想、渴望破滅了,她也憤世嫉俗了。此刻艾倫只能不停安慰她。 ( )
艾倫眼圈黑黑的,兩腮微陷顯得疲倦。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久久地凝視著窗外。透過淡藍色牛仔衫敞開的領(lǐng)口,她瞧見他微微顫動的胸肌,還有衣服下堅實的肩頭。車廂盡頭一對澳洲青年正熱火朝天地抱在一起愛撫,那么投人,那么放得開。
一年前她還看不慣呢,干嗎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炫自己的幸福呢?可此時此刻她恨不得艾倫一把將她摟到懷里,緊緊地?fù)肀。這感覺來得那么突然又那樣熾烈,也許幾分鐘就會消逝。她羨慕死那個女孩兒了。艾倫不會這樣做的,就是做了也不自然。不過,換個場合,她想,他們會比這一對更熱烈。艾倫說中國人在感情上講究“零存整?輩幌癜字秩恕八嬲跛婊ā保?嬗械愕覽懟?
她是在悉尼認(rèn)識艾倫的,幾個同學(xué)搭伴到那兒去玩,城西南有座藍山,彎彎的尼平河清澈透底,流經(jīng)山谷。那兒的奇巖怪洞象桂林的七星巖一樣絕妙。她迫不及待地鉆進了最大的杰倫凱斯洞。里邊到處是倒懸的光怪陸離的鐘乳石,宛若色彩斑駁的玉雕。洞中景觀均以神話典故取名,妙極了。
莎莎一下就給迷住了,只顧尋微探幽,一會兒就掉了隊。洞里黑乎乎的、曲折迂回象拉彼里斯迷宮。她心里發(fā)慌,沿著滑溜溜、潮濕、狹窄的石道跑起來。跑著跑著,腳底騰空,人跌了出去,重重地摔到什么地方,渾身生疼。手電摔掉了,周圍一片漆黑!熬热税!”她驚呼起來!皠e怕。我來了!”隨著叫聲一道白光一閃,艾倫奇跡般地站在在她的眼前。
艾倫把她扶起來,她腳疼得不敢著地,靠在他的肘彎上,依著他的肩頭。手緊抓住他的外衣,好像這樣能減輕一點疼痛。他小心翼翼地攙她走當(dāng)巖洞,扶她坐到草坪地上。他說他學(xué)過點穴按摩,如果她不怕疼,不妨試一試。她咬著呀,答應(yīng)了。她伸平了腿,脫下鞋子。這是昆侖穴,這是太溪,他輕巧地推拿她的踝骨,然后掐住她的跟腱部位用力按壓,她感到一陣陣痛楚和酸麻。他反復(fù)地推拿、按摩,手法十分專業(yè)。然后,扶她站起身來,試著走了走。他真行! 雖然還是疼她的腳脖完全可以吃力了。
整個假期艾倫未去別處,除了給她按摩,還陪她到花園敖步。她開始喜歡他那火辣辣的目光,目不轉(zhuǎn)睛龍盯著她,讓她心跳,她臉頰發(fā)燙,重溫到初戀時的羞澀。艾倫那一雙深邃若虛的明眸、如夢如幻,像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生物。一個月過去了,她身后總有一雙眼睛默默地瞄著她,讓她興奮。
他們侃得地覆天翻,從柏拉圖、培根、巴爾扎克、艾略特、伏爾泰到莫扎特,上下五千年,縱橫千萬里,竟會找到那么多的共識。她說,她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同一個男生談得這么深,這是她最自我的時候,仿佛,她的魂靈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吸引著,拽入一個遠離世俗喧囂的仙境。腳不疼了,她還悄悄依在他肩頭,默默地攝取那被攙扶的愜意、那忽悠悠的快感。
在那棵綠蔭蔽日、枝葉參天的板根樹下,那天,她喃喃地說,如果你愛她,你會always worry about her. (總是惦記她),你們會有說不完的活……跟他在一起,她踏實,她少了糾結(jié),忘了煩惱。驀然間,她眼前一亮,莫非夢中的他就是眼前的你? 一時間她可以忘乎所以了,世界竟然這么美好!
她擁進他的懷里,臉緊貼著他結(jié)實的胸膛上,聆聽他心房的咚咚聲。時間靜止了,他把她摟得透不過氣來,她貪婪地吮吸著他的熾熱,他把赤裸裸的愛源源注入她的渴想,她靜靜地汲取,奇妙的循環(huán),情感需要失去束縛的時刻,理智見鬼去吧。天下起蒙蒙細雨。他倆仰面朝天地躺在空曠的草坪上,任憑雨水浸透自己的身體,啊! 澳洲的雨水是甜的! 莎莎叫起來,她張開嘴,伸出舌頭,咯咯的笑聲合著淅瀝瀝的雨聲,急促地喘息。
澳洲得天獨厚的生態(tài),誘惑人把快樂融匯到大自然之中。幾個周末的約會都在野外或艾倫那兒。艾倫只到莎莎的公寓來去兩次,也是一走一過。莎莎和一臺灣學(xué)生租了一個澳洲人的兩間臥房,房東叫貝爾。一年前同妻子離婚,他獨身一人。這些天貝爾去悉尼工作,一周后才能回來。這等于現(xiàn)在她可以支配整套公寓。她決定請艾倫到家來玩。和她度過一個溫馨的下午。她拿起書架上的像框,把它藏進柜櫥里。那里有她和貝爾去佩斯旅行的照片。
公寓位于布賴頓海濱,一座歐式雙層別墅。俯瞰著一片綠草如茵、秀木蔥籠的綠地,遠眺是碧波萬里一望無際的大海。趁莎莎在廚房忙碌,艾倫在屋子里了轉(zhuǎn)。莎莎的臥室很小,沒有窗戶,衣柜的門敞開著,木制的暖色單人床上胡亂地堆放著女人的衣物。貝爾的臥室明亮優(yōu)雅,乳白色的墻上,掛一幅幽雅的地中海風(fēng)景畫。寬大的歐式雙人床,被褥齊整,床下亞麻色的地毯上,有兩雙軟拖鞋,一雙中式的紅色繡花拖鞋格外醒目…….。
莎莎叫他到餐廳坐,她去更衣。一桌豐盛的午餐已經(jīng)擺好。讓艾倫直流口水
水的是莎莎拿手的蛋炒飯,珍珠色的泰國香米、香噴噴的火腿?⒔鴆硬擁某吹、嫩绿的豌豆、青劫E⒒褂醒蟠瀉禿?懿范。??鬮毒閎?C壞人?郎屯晁?慕蘢鰲?
莎莎又飄然回到廳里,紅色的絲帶把披散的長發(fā)、攏在腦后,忙碌一番后,臉上紅撲撲的,嫵媚動人。她換上一身水紅色、寬松的休閑服。腳下一雙紅色繡花拖鞋。
艾倫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偷偷地,仔細地掃視著這雙紅拖鞋,沒錯兒!正是貝爾床下那雙。他心里忽悠一下。臺灣女孩是個中學(xué)生,是她和貝爾同居,他默默地?fù)芘肜锏娘埩,頓時味如嚼蠟,口渴得要命,怎么也咽不下一口。
瞬間,莎莎圓潤的嗓音似乎變得嘶啞, 甜絲絲的微笑也變得狡黯。他竭力避開她的目光。她在說什么,他一點也聽不見,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著,是飲料? 還是紅酒? 他說不清。環(huán)顧四周,仿沸星里的瓶瓶罐罐都在竊竊私語,擠眉弄眼,他們在嘲笑他!
他覺得神志恍惚,朧朧之間聽到吱吱嘎嘎的響聲,那張歐式雙人床猛然地呻吟著,一個毛烘烘的白皮巨獸正肆意蹂躪著一個弱小女子。她時而被傾軋,時而被拋起。急促的喘息聲夾雜著慘白的膻性味兒。女人纖細的手臂無力地向前舒展,絲發(fā)篷亂,蒼白的臉,默默地忍耐,已經(jīng)沒有掙扎痕跡。他再也看不下去,抓起鑄銅的臺燈朝巨獸的.后腦砸去。然后拉起女孩的手就跑。她在拼命掙脫。 “Allan, you hurt me !”(艾倫,你弄疼我啦)
莎莎的尖叫聲把他從夢幻中喚醒。他松開手,她使勁甩動著手腕兒,手背上早留下,一道道紅紅的手?K?灰饈兜階約菏???裁壞狼福?沾舸艫贗?潘?牧場?她生氣時的樣子很美。這不是實在的她,他眼里莎莎賦有現(xiàn)代知識女性所有的美好氣質(zhì),思想、才華、風(fēng)度、個性。不同于那些平庸鄙俗,生性放蕩的女孩,不值得惋惜。如果連她也為移民流于世俗,世上還有什么比這更令人痛心!
“艾倫你怎么了?”她一顰一笑依然清純可人。他憨笑著什么也說不出,象有幾把利刀在剜他的心。
他借口身體不適匆匆告辭。一人騎車沖到海邊。大海在漲潮,茫茫大海波濤洶涌,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濺起丈高的水花。他撲進海里抱住坑坑窩窩的礁石同它一起經(jīng)受海浪的鞭撻。淚水合著海水灌進嘴角分不出哪個更澀。晚霞在慢慢消褪,茫茫的海灣慢慢地沉浸到暮色里,莎莎默默地站在窗前眼看艾倫遠去,她已覺察出發(fā)生了什么,她多么想攔住他說清。這說不清的一切。
她一溜風(fēng)地沖向書柜,拿出她和貝爾的照片狠狠地把它摔到地上,一頭撲到床上痛哭起采。兩年來她同男孩一樣勤工儉學(xué),承受了常人難以忍受的艱辛,她沒掉過一滴淚。她并不想對艾倫扯謊,她只需要時間!柏悹,你這個壞蛋!”她罵著,一轉(zhuǎn)念又覺得不對,忙說 "I didn’t mean it. " (貝爾,我不是故意的。)屋子里黑糊糊的她似乎又聽到那臺破舊的打字機在嗒嗒作響,看見貝爾在昏暗的臺燈下帶著鏡子躬著腰一字一句地幫她打?qū)W年論文。她爬下床俯身將鏡框拾起來,輕輕拂去上面的塵土。
懶得開燈屋里一片昏暗,她給自己沖了杯不加奶的,濃咖啡慢慢地呷著,想用它來壓抑心頭的澀澀的苦楚。她深深地嘆了口氣,世間多少難言之隱,皆苦于一念之差。到底是為了什么? 是尋求安逸和刺激? 不,這她不是她的性格。貝爾怎么了,他真心喜歡她? 兩年來不管刮風(fēng)下雨,無論她打工做到多晚,貝爾總是駕著車到餐館來接她。為了幫她墊支學(xué)費,他賣掉了心愛的寶馬車開起現(xiàn)在這臺舊福特。
他寬厚大度、純樸善良,人格方面比前夫強。他喜愛技術(shù)工藝,手很巧,就是不喜歡讀書,高中剛畢業(yè)就參加了工作,現(xiàn)在干推銷員。所以他們不會談得很深,也難以成為靈魂知己。沒的說,她讓他纏住了。有的朋友說,她是在利用貝爾對她丈夫進行報復(fù),有的說,她利用他辦移民。不,她堅信自己還沒有邪惡到這種地步。 她六、四前到的澳洲,另外讀完碩士后也可以辦技術(shù)移民,她不用利用貝爾。貝爾是個好人她不能這樣對他,莎莎也不敢再想下去。
她想,要實現(xiàn)她的博士夢,在這塊新大陸體面地生存下去,犧牲是必須的,甚至犧牲最珍貴的東西。在這兒,沒有獎學(xué)金或他人的資助完全靠打工讀博士,太難了。她和艾倫都申請了明年的獎學(xué)金可系里只有一個名額。這一陣兒,
她在拼命地學(xué)習(xí),想超過其它同學(xué),但她知道超過別人有可能,超過艾倫很難。她很清楚只要她暗示一下艾倫會放棄競爭。但那并不等于獎學(xué)金就會落到她名下。她不會嘗試可能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盡管艾倫山盟海誓,說他得到獎學(xué)金也就等于莎莎得到了獎學(xué)金。她眼下只想靠自己拼死一搏。
如果她真的得到獎學(xué)金,她可以不再依賴任何人,她和艾倫的事兒才有指望。艾倫是個肯用情的男人,對她和貝爾的事兒反應(yīng)強烈,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艾倫舍不得她,對他來說,這份緣分不離不棄。她暗暗自詡,艾倫遲早會諒解她,他不是小心眼兒。然而如果艾倫獲得了獎學(xué)金,她該怎么辦呢? 這是她最害怕的。她不想再讓人嚼舌:她甩了貝爾,她找到了新靠山。她不想一輩子把命運栓在男人身上。她不能容忍她和艾倫之間有任何利益關(guān)系作梗,玷污她的真情。否則,不知哪天,一夢醒來,又是一場虛偽的惡作劇。
學(xué)校放假了,那天艾倫約她,他們漫步到王子橋上,橋下亞拉河水波光粼粼,暮色里的墨爾本倒映在水面上,楚楚動人。一陣陣清新的空氣,伴著亞拉河水的清涼撲面而來。他們俯在橋欄上欣賞著在水面上娓娓跳動的燈火。
“莎莎我不知該怎么告訴你。我已經(jīng)接到學(xué)校的通知,得到了今年的博士生獎學(xué)金!彼f。莎莎心里咯瞪一下兒。半天才喃喃地說:“祝賀你!”“怎么你不高興.,”她不語,呆望著橋下,恬靜的拉河水靜靜地望著她,似乎溫和、慈祥。但是可細細看去,在橋墩處,一股股暗流在偷偷地涌動,旋卷、翻騰,在一起,瘋狂地廝打,泛起白沫,誰敢靠近他們就會被卷人令人人膽寒的深潭。
“莎莎,這些天我想的很多,嚴(yán)酷的現(xiàn)實像這無情的漩渦,強者也對它無奈。過去的事我不會責(zé)怪你。我們都不是第一次面對愛情,我也犯過錯誤。我們該在一起了!”她沉思一會兒說:“艾倫,我感激你,你的理解。我們相處時間最短,你給我的最多,讓我品盡做女人的美好。我沒白來人世走一回,我有過。我得到了……那么動人!” 她抽泣著接下去,“可那是伊甸園里的愛,我們嘗過就足夠了…別太貪心了。”她泣不成聲!吧瘎e說傻話。我們這是千載難逢緣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貝爾要搬到悉尼去,你正好留下來嘛!”“讓我再考慮考慮。好嗎?”莎莎懇切地說。
一陣夜風(fēng)吹起,飄起毛毛細雨。艾倫脫下牛仔夾克披到她身上,用寬厚的胸膛緊緊地?fù)碇龁伪〉纳眢w,輕撫著她的肩。莎莎抬起頭來仰望星光點點的夜空。天啊!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你為什么總是和我過不去! 她一動不動,任憑清清的雨絲撥弄她的臉頰。雨點打進嘴角,甜甜的,莎莎心一酸涌出一汪淚水!吧,你這是怎么了?”艾倫心頭一顫,疼愛地把她摟在懷里!氨Ьo一點!彼卣f急促、潤濕的喘息泛出肌膚的溫香,他緩緩吻過她濕潤的臉兒、雙唇,雨花合著淚珠撲撲地滾落到嘴邊,如苦丁茶,他們默默地品著、吮吸、分享。
一艘滿載游客的汽艇從遠處駛來,亞拉河上汽笛長鳴,像是理智的呼喚,像是現(xiàn)實的嘶鳴。她緊緊抱住艾倫,徒勞地捂住耳朵。人們在甲板上盡情尋歡作樂,一片歡歌笑語。偶爾,傳來惠特尼?休斯頓驚夢奪魂般的《我永遠愛你》她淚花瑩瑩,閉上眼睛任憑那神妙的音符一次次沖擊她的魂靈。這是她最喜愛的歌,她不知聽過多少遍?纱藭r、此刻竟這樣令人心碎。
“你收拾一下,一周后就搬過來吧,下個星期六我開車去接你!”艾倫斬釘截鐵地說。星期六,艾倫還沒起床傳真機就響了他趕忙湊過去接下來。傳真是從新西蘭發(fā)來的: 艾倫: 我本想留下,可總覺得心里不安。我也說不清這到底是為什么。也許是過去的歲月留下太多的傷疤,需要愈合? 我怕。我走了,別難過,也別找我,貝爾也不知道我的地址。在這兒申請的獎學(xué)金快下來了,放心。我會很好。愿你幸福!
I'll always love you.
Take care! (保重)
Yours Sar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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