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戲的叔
叔叔離開我們13年了。每當(dāng)思念他的時候，我會先是想到他愛唱戲、會唱戲，也許村子里許多人都會這么想。叔叔身材高大魁梧，性格豪放，天生有一副唱戲的好嗓子。年輕時的叔在十里八鄉(xiāng)唱出了名，從我記事起，叔給我的第一印象也正是會唱戲。隨之漸漸長大，我就模仿著叔說打進(jìn)威虎山時的黑話，學(xué)著叔的動作、唱腔，扛起窄長的板凳，唱著“磨剪子嘞，戧菜刀”。叔會唱戲還成了我在小伙伴面前炫耀的資本：“俺叔演過楊子榮、磨刀人……”滿足了我兒時的虛榮心，唱戲的叔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更高大起來。
我老家在周遭屬大村，有數(shù)十年唱老戲的歷史，年幼的我只記得叔唱“革命樣板戲”，那時候因形勢需要，樣板戲在鄉(xiāng)村很盛行，最有代表性的有《智取威虎山》、《紅燈記》、《沙家浜》……等等，樣板戲唱得好，又有唱老戲的傳統(tǒng)，當(dāng)村、外村的人把個老戲臺子周圍總是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我曾驚訝于叔在這么多人面前，戲唱得有板有眼，一點兒都不慌。還記得有人指著戲臺子上唱戲的叔說：“喬洪林演過不少角，你看這楊子榮演得多好��！他有演戲的功底�！蔽衣犃硕紴槭甯械阶院�。這么多年過去了，現(xiàn)在慢慢回味，叔唱的戲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當(dāng)屬《智取威虎山》和《紅燈記》，“楊子榮”和“磨刀人”的形象使我記憶猶新，歷歷在目。
《智取威虎山》中的一段唱詞時刻震撼著我的心靈：“共產(chǎn)黨員時刻聽從黨召喚，專揀重?fù)?dān)挑在肩，一心要砸碎千年鐵鎖鏈，為人民開出那萬代幸福泉……一顆紅心似火焰，化作利劍，斬兇頑?碧乇鶚親詈笠瘓洌???掖?戳蘇鷙車牧α浚?蛭?鞘逵瞇某こ隼吹模?姨?拋勻桓?濁校??兇濤�。及譀�?バ磯嗄旰螅?葉莢諛７倫攀宓某?唬?誚詡偃棧蜆ぷ髦?喑?弦歡危?淥當(dāng)仁宄?貌畹迷叮?謨行┣?靼鹽丈喜恍校???隼從兄?jǐn)S秩ぃ?彩嵌允宓淖匪媯?聰衷詰幕八擔(dān)?銥傷閌鞘宓姆鬯俊Ｒ淮位乩霞以謔寮頁苑溝氖焙潁?米啪菩耍?矣械惆嗝排???幸庠謔迕媲靶∩?叱?擰豆膊?吃薄煩?剩?庖懷?灰?簦?吹髕鵒聳宓奈縛冢?戳思?笮巳ぃ??乖詡胰撕土詿蹇腿嗣媲按笊??隼矗??炅戀納?粽鵓?寺????綽?廊說暮炔�。我也从中�?雋聳宓牧Φ饋⑶?靼鹽盞募記桑?遣皇嵌淌奔湎碌墓Ψ頡Ｕ婊褂械恪俺∩鮮?種櫻?∠率?旯Α鋇奈兜饋Ｊ宄?旰螅?固厝惹櫚睪臀姨教終飧鲅《蔚某?ǎ?飪贍蓯且桓魷绱寰┚繆菰鋇玫獎鶉巳峽珊蠖?婪⒊齙募?筧惹欏?
還記得在《智取威虎山》第五?按蚧⑸仙健保?逋?鶉?〉納?簦??潷烊韉畝?鰨??伊糲鋁撕萇畹撓∠蟆Ｕ饈鞘灝繆蕕摹把鈄尤佟備謀淞松矸藎?庖懷∈前繆萃練說巧賢?⑸降木???獬≈饕?恰把鈄尤佟鋇囊淮蠖窩莩???哉庖歡尉徒兇觥按蚧⑸仙健保?饈塹蹦晗執(zhí)?┚緄木?涑?�。叔�?菥縝樾枰??∏櫚乇硌葑擰把鈄尤佟痹諢?按蛉胱?降穹順倉?埃?諏趾Ｑ┰?惺愫狼椋?⒆持荊?硐殖雋舜笪尬肪?瘢?瀆?吮厥ば判�。�?勢木噠鷙沉Γ骸按┝趾＃?繆┰???逑齪�。抒豪情�?淖持荊?娑勻荷�。载�(fù)炱煳逯匏暮Ｆ胝姓梗?吶率腔鷙５渡揭財松锨啊??萍獾恫褰??⑸劍?陌炎?降衤裨嵩諫澆А??弊擲鐨屑瀋?缸爬止壑饕寰?瘢?辶芾煬≈碌乇硐殖隼矗?按蚧ⅰ鋇鈉?聘?艘允詠淺寤髁Α?
現(xiàn)在想來，叔在《智取威虎山》現(xiàn)代戲中，飾演的楊子榮與群匪對話的黑話很精彩：“天王蓋地虎，寶塔鎮(zhèn)河妖！嘛哈嘛哈？正晌午時說話，誰還沒有家？臉紅什么？精神煥發(fā)！怎么又黃了？放冷，涂的蠟?倍?敝換岣?辶鎰潘島竺婕婦洌骸傲澈焓裁�？�?窕婪�！怎脧闹黄了？放冷�?康睦? 本醯煤芎猛妗Ｆ涫迪衷諳趕缸聊テ鵠矗?埠苡幸饉肌?
我記得叔唱《紅燈記》的`時候，飾演的“磨刀人”也很形象，尤其是扛著長板凳唱的“磨剪子嘞，戧菜刀”更生動，被村里人稱道。他在臺上表演，我就在臺下或過后模仿著表演。叔在戲里唱完了，卻豐富了戲外的我和小伙伴們的生活，幾個小伙伴各自從家里扛著長板凳，湊到大街上或誰家的庭院里，學(xué)著《紅燈記》里“磨刀人”大聲唱著“磨剪子嘞，戧菜刀”，感到特別威風(fēng)，因這是我叔叔扮演的角色，我感到特別有趣。 ( )
叔不僅愛聽?wèi)颍�愛看戲，自從有了電視機(jī)，他就把電視頻道基本鎖定在“中央11臺”上，惹得嬸就出門打牌去了，叔就一個人清閑自在地聽京戲、看戲曲，自得其樂。有時見他在家聽京戲，我便問他：“您唱了大半輩子京戲，還喜歡聽?wèi)�？”他聽了呵呵一笑說：“有了這個愛好，越看越聽越上癮。”接著，他就會如數(shù)家珍般地給我講起京戲來，講梅蘭芳、程硯秋、尚小云、荀慧生“四大名旦”，四大藝術(shù)流派的特點，就連他們的傳人也能說出個“一二三”來，聽的次數(shù)多了，我都快成京戲迷了。我有時在想，叔對京戲竟迷戀到這個程度，可惜沒遇上現(xiàn)在這樣的好形勢，有著很深京戲底蘊(yùn)的叔，最后只是當(dāng)了村里團(tuán)支書、林業(yè)技術(shù)員、保管員。
叔患了重病時，我去看他，我專和他談他過去唱戲的情景，嘮國粹京戲的話題，他聽了這樣的話題很興奮，雖沒有力氣大聲唱了，但還小聲地哼唱了一、二句，這是在的生命最后階段絕唱，叔把自己對京戲的夢想帶進(jìn)了天堂。
時光已經(jīng)遠(yuǎn)去，唱戲的叔已故去多年。然而，叔唱戲的威武身影似乎更清晰起來，不時在我眼前晃動；叔的唱詞常常在我耳邊回響：“磨剪子嘞，戧菜刀”……
喬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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