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糖飄香優(yōu)美散文
“賣米糖咧！——芝麻餡米糖，又甜又香！”
小巷悠悠。每次聽到從小巷里傳出叫賣米糖的聲音，總是會忍不住停下腳步，稱一些米糖帶回去給家人們分享。將一顆雪白溫潤的米糖放在嘴里，讓它慢慢在舌根下消融，這時閉上眼睛，芳香溫軟的糖塊，如甘如飴，香盈齒間，甜透肺腑，這時就會想起小時候，每到年底，父親親手為我們做米糖的那一幕幕。
自古以來，余干農(nóng)村就有做米糖迎接新年的習(xí)俗。甜甜的米糖象征著甜甜蜜蜜，在新春佳節(jié)到來之際，做米糖是為了圖個好彩頭，希望來年的生活越過越甜美。
米糖的甜，來自麥芽糖。做麥芽米糖，工藝比較復(fù)雜，也很講究。先將小麥洗凈，放入木桶或瓦缸內(nèi)，加溫水浸泡一天后撈出，放入籮筐內(nèi)，每天用溫水沖兩三次，經(jīng)過三四天，待麥粒長出二葉包心芽時，切碎。然后將糯米洗凈水中浸泡4到6小時，撈起瀝干，置于大飯鍋或蒸籠內(nèi)蒸熟，然后取出鋪攤于竹匾上晾涼，然后拌入已切碎的小麥芽，發(fā)酵5到6小時，再裝入布袋內(nèi)用壓榨機（小時候農(nóng)村用的是竹篾編成的“榨包”）榨出汁液，即為麥芽糖汁。然后，將麥芽糖汁倒進大鍋用大火煎煮，待煎成琥珀色稠糊狀，再用兩根木棒攪拌，攪勻后加入芝麻餡，然后如拉面般將濃稠的糖反復(fù)拉成銀白色的糖條，然后用剪刀剪成小段。這樣，一粒粒雪白香甜的米糖就做出來了。要吃上香甜的米糖，真的很不容易呢！
在這一系列的制作工藝中，由稠狀琥珀色的麥芽糖（俗話叫“生糖”）拉成銀白色的米糖（俗話叫“搭糖”），是個很有技術(shù)含量的活。還記得那時候，家里住的還是瓦房。父親先在柱子上綁一個大木勾，趁大鍋里的麥芽糖未冷卻之前，將稠狀的糖掛上木勾，然后用兩根木棒絞住糖體往后拉，待拉出兩三米遠，糖條眼看要拉斷之時，說時遲那時快，兩根木棒迅速一絞，又將糖條甩到木勾上。記得一開始父親并不熟煉，手忙腳亂，滿頭大汗，而我卻幫不上忙，只能端一盆清水伺立旁邊，備他時不時將手醮濕。到后來，父親越做越熟煉，兩支木棒揮舞，糖條在胸前翻飛，看得人眼花繚亂，簡直就像武術(shù)表演。隨著每一次拉長，琥珀色的糖色澤慢慢變淺，如此反復(fù)，直到米糖色澤變白、糖條柔軟適中，火候正好，方才大功告成。這時，母親就將竹匾鋪開，灑上生米粉，將米糖從木勾上取下來，搓成長長的圓條，或者做成糖盤，或者剪成糖粒。眾人齊上場，每人一把剪刀，咔嚓咔嚓，將長長的糖條剪成寸把長的“菱角糖”。為了保持干燥，還要拌以爆米花或者生米粉，這樣才能讓米糖保存較久，不至于受潮結(jié)塊。
小時候，家里做的'米糖特別受村民歡迎。逢年過節(jié)，村子里的人喜歡到我家圍坐在一起打牌，稱上半斤米糖，一起“打平伙”，有時候還配上花生米一起吃，那味道更是美味得不得了，叫“花生下糖，沒口消融（方言讀“陽”）”。
如今，物質(zhì)生活極大豐富，余干農(nóng)村過年動手做米糖的越來越少了。但是在余干社庚等地，依然保留有制作米糖這種美食的傳統(tǒng)。在長沙王吳芮出生地五彩山腳下的三文塘，每年農(nóng)歷十月至春節(jié)期間，這里的人們都要浸麥芽、蒸糯米、榨糖汁、“搭糖”，這里的米糖味道純正、入口即化、口感特好。如今，這些在農(nóng)家小院純手工制作的米糖成了城里人的搶手貨，熱銷四面八方。在2017年余干首屆美食文化節(jié)上，三文塘村何耀琴和她的家人帶著他們制作的社庚米糖參加了余干美食展銷會，各地賓客品嘗之后贊不絕口。
“賣米糖咧！——”吆喝聲又一次從小巷深處傳來，米糖飄香，讓我的心頭溢滿鄉(xiāng)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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