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散文:我的好父親
我的好父親
暑假,在我的再三請求下,父親來我這小住了幾日;厝サ臅r候,我們送父親下樓上車。我要攙扶父親。父親擺擺手,說:“不用扶,你扶我反而讓我走得不自在,你讓我自己慢慢地走!备赣H搖著他的蒲扇緩緩地走在前面,我一手提著他的衣物,緊跟其后。突然,父親停住腳步,回頭笑對我說:“我不來你這住的話,你就不舒服噢!”我始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父親是說我在電話中的再三懇請,不禁莞爾:“那是當然!你在這住得舒服嗎?”“舒服!”父親重重地點點頭。
父親走了,我回到家,感覺空蕩蕩的,只是偌大的房子里好像還彌漫著父親的氣息。我仿佛看見父親還坐在客廳的木椅上,前傾著身子,瞇縫著眼睛,專注地看電視;或是躺在床上,雙手交叉枕于腦后,稍稍地閉目養(yǎng)神;我似乎聽到父親在客廳緩慢地踱步,嘴里輕聲吟唱詩詞,又似乎聽到父親用蒼老的聲音和女兒稚嫩的聲音合唱著“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每當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我就想輕輕地叫一聲:“爸爸!”,并走到他身旁,緊挨著他?墒,父親已經回去了,“爸爸”這聲呼喚就只能梗在喉嚨里,不能出來。于是,眼里心中一片空虛,一片茫然。
父親四十七歲時生下我,我是父親的“老女兒”。依然記得小時候,父親用他寬厚的手牽著我的小手走在路上,有認識他不認識我的人問:“這是你孫女。俊备赣H總是搖搖頭笑笑,低頭看看我,說:“不是哦,是我的`老女兒喲!”父親那慈愛的神情,緩慢悠長的語調,深深地印在了年幼的我的心中。
年幼的我,腦中其實存有許多和父親有關的畫面,有一年冬天,我手生了凍瘡,雙手又紅又腫。父親告訴我空閑的時候,要多搓手,促進血液循環(huán)。每天放學后,一進家門,父親總是那句話:“你冷不冷?”隨即拿起我的凍手摸一摸看一看,并叫我趕緊坐到燒得旺旺的火爐旁烤火,而他則在一旁握住我的手,不停地給我揉搓。
冬季有暖陽的日子,我們全家經常在午飯后坐到門口曬太陽。這時候,父親總會微笑著呼喚我的小名,讓我給他拔白頭發(fā)和白胡子,而這是我最喜歡做的事情了。我的手可以任意游走于父親的頭頂,與其親密接觸,名曰“找白頭發(fā)”。拔胡子更有趣了,父親坐在矮椅上,揚起頭,盡量抬起下巴。而我的小手扶住他的下巴,瞅準目標,用食指和拇指緊緊掐住,往外一用力,胡子就出來了。我很奇怪,父親怎么不怕痛?他非但不痛,而且很享受的樣子。父親享受完了,就輪到我了。我趴在父親的大腿上,等著他給我掏耳朵。父親掏耳朵的工具經常是火柴棍。小小的火柴棍在我耳內小心地摸索前進,我閉上眼,屏住呼吸,全身心地享受那種酥癢的感覺。父親掏完了,我仍賴在父親的大腿上,不肯起來,有時,居然就在父親的大腿上睡著了……
家里有一張年歲已久的竹床,因為時間的作用,竹床表面變成了透亮的暗紅色。那是父親專用的床,夏天的夜晚,就擺在客廳的吊扇下。有一段時間,父親每天到隔壁的老同事家打麻將到很晚回家。我便趁機躺在竹床上享受清涼舒爽,也順便感受父親的氣息。到了睡覺時間,任憑母親怎樣勸說,也不肯回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床上去睡。吊扇咿咿呀呀的聲音,好似搖籃曲,把我搖進夢鄉(xiāng)。朦朧中,我聽到門開的聲音,聽到輕輕的腳步聲走向我,然后是父親低沉溫厚的聲音:“滿的,滿的!”他輕喚我,要我起來到房間掛了蚊帳的床上去睡。我醒了,可不愿動,哼哼幾聲,翻個身,假裝又睡著了;秀敝,我感覺到父親的手輕輕地托起了我的頭,另一只手小心地托起我的雙腿。父親抱起了我!他抱著我慢慢地走進房間,把我放到床上,壓好蚊帳。
光陰如流水,轉眼間,我這個“老女兒”也步入了不惑之年。期間,發(fā)生了多少事,又因時間的流逝,暗淡了多少事!可是,令人奇怪的是,那些遙遠的童年記憶,非但沒有隨著時間的流轉而暗淡消失,反而愈來愈清晰,愈來愈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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