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一杯清酒訴哀思散文
春深,花繁,紅塵阡陌又是一季花開荼蘼。昨日還是春明景和,今天忽又杏雨紛飛,清明節(jié),天地亦為之動容,我的思念亦如春草瘋長……
爺爺,打小就聽您說:雁過留聲,人過留名。是的,這世上只要您來過,就會留下點(diǎn)什么,雖然您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仍不乏您的傳說,您的豪爽義氣,你的寬厚仁愛,你的直誠善良,莫不是眾口鑠金。其實(shí),您一直都在,在大地的微塵中,在風(fēng)的氣息里,在文字間,在我的眉頭心上……只是我從未提起,可今天,爺爺,我一杯清酒三柱香,兩行熱淚訴衷腸——
爺爺,算起來您離開我們有十五年了。十五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您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您的諄諄教誨猶在耳邊。難忘您馱著糧袋弓身屈背送我上學(xué)時蹣跚的背影,難忘您粗糙的大手撫摸我滾燙發(fā)燒的'額頭時心痛的眼神,難忘您縱容我們?nèi)涡运Y嚂r寵愛的笑臉,難忘您在我們淘氣犯錯時佯裝的慍怒模樣。
爺爺,都說血脈親情乃人之天生,可是我們沒有血緣關(guān)系,而您對我們的愛不是已出勝于已出。是您抱養(yǎng)了我的父母,對他們疼愛有加撫養(yǎng)成人,后來有了我們,則更是您的掌上明珠,十里八鄉(xiāng)的人莫不說您對我們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滾了”。我們都知道,您很在乎我們,從不對我們說不,也從不對我們發(fā)火。很小我們就狡猾地捕捉到您對我們泛濫的溺愛,所以我們在您面前都淘氣到放肆的地步。
記得十歲那年,我翻窗戶摔下來,右手肘關(guān)節(jié)脫臼,母親非常生氣,責(zé)罵我沒有女孩的本份,我自己也因?yàn)榉稿e不敢聲張,直到吃中飯時您注意到我的異樣,端起我的手盤問緣由,看到我紅腫的手臂頓時眼圈紅了,丟下筷碗背起我向鎮(zhèn)上跑,胳膊接好后您背我到一個小飯攤前,您指著香噴噴的饅頭問我:“買饃吃好吧?”我突然想起要吃月餅,就說:“不吃這個,我要吃月餅!蹦菚r鎮(zhèn)里只有一個供銷社,您又背我去買月餅,我也不記得月餅是多少錢一袋,只知道那售貨員是拆零賣給您的,你的錢只夠買一個芝麻月餅,您把月餅塞給我后背著我往回趕,我爬在你的背上啃著香甜的月餅,想著要掰一塊給您,您硬說自己不餓不肯吃,可到家后卻狼吞虎咽了兩碗沒菜冷飯。捆著綁帶養(yǎng)傷的日子,您喂我吃飯,我理直氣壯地向您撒嬌:“爺爺,給我梳頭!蹦χ眠^梳子,叫我坐到您面前的小凳子上。那是一雙粗糙而笨拙的手,梳出的小辮也并不好看,可我很享受,每天都樂滋滋地搬個小凳坐在您面前任由您打理,時不時地對您嚷嚷著這樣不好、那樣不對,您都不厭其煩地給我糾正過來。
小學(xué)畢業(yè)后要到十幾里之外的舊祠堂讀初中,自帶米糧,周六下午回家,周日下午返校。每次都是爺爺您馱著糧袋送我上學(xué),一路上無論如何您都不會讓我背的,您知道嗎?我那時心里總會涌起一股別樣滋味。大概爺爺認(rèn)為我太小,或者您也象我想您一樣想我吧,每隔一天都要去看我一次,而我見到您就沒來由的眼淚不停地流,直流得爺爺您心酸,拉著我的手把我領(lǐng)回家。母親因此很不滿:“不要理她,就是好哭!”而您則撫摸著我的頭笑道:“我兒聰明!”我身上的任何缺點(diǎn)在您口里都有很好的解釋。無奈您又把我送到縣城姑婆就教的學(xué)校里讀書,臨行千叮萬嚀要聽話要好好學(xué)習(xí),在此每天都無憂無慮,學(xué)習(xí)生活都有姑婆照料著,可只要想起爺爺鼻子總是酸酸的想哭。放暑假回家老遠(yuǎn)瞅見爺爺您坐在家門口,眼淚又來了,我只好放慢腳步擦干眼淚,您也看到了我,瞇縫著雙眼,很是驚喜:“霞,是你嗎?”走近前,您已伸出顫抖的雙手替接過我手中的包裹,我分明地看到您的眼里蓄滿了淚水。我慌忙轉(zhuǎn)過頭借口去上廁所,等我出來的時候您還在念叨著:“我兒自己回來了,怎不等我去接你呢?”
爺爺,您尊師重教,把知書達(dá)理的人奉為圣明,那時成績略為出色的我一直是您人前的驕傲,在您樸實(shí)的心里我一定能考上一個好學(xué)校,您把半生的夢想都寄托在我的身上,可我卻不爭氣地辜負(fù)了您的期望,多年來也難釋心頭的負(fù)罪感。而您是一如既往地寵愛我,牽掛我。
您對自己吝嗇刻薄,對我們卻傾盡所有,我的淚是您的痛,稍不如意我就在您面前哭,最后總能如愿的?赡绬?您的笑是我的藥,您的笑臉是暗夜燈火、是冬日暖陽、是春暖花開、是無所不能的魔法!
爺爺,往事歷歷道不盡,愛重如山難報(bào)恩。為人父母的我已能體會您的良苦用心,原諒我當(dāng)初的年少無知吧,我們會努力走好后面的路的,您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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