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輩,怎么就這么親散文
可憐天下隔輩情。
昨夜十點下飛機，到家已經十一點多。老娘提前幾天就反復確認了行程。為了怕老娘像以前那樣在樓下枯等，我撒謊說時間拖后了一個小時。讓她在家里先睡覺，等快到了給她打電話。
我們和父母是分開住的。老娘說晚上在這邊睡，又要給做菜做飯云云。無非是想第一時間看到葉子。媳婦兒隔著手機聽到后，撇了我一眼，歪著頭，帶著很不屑的表情扭過頭去，終于沒說出那句話：至于么，用不用那么矯情？肯定是諸如此類。其實我也有同感。
大包小包，還抱著娃，到了樓底按響小區(qū)門鈴，不忘和媳婦兒開玩笑地說：“老娘肯定秒開！信不信？”媳婦兒很贊同地點點頭：“我看能，咱娘能干出這事兒�？隙ㄋ恢��！苯Y果，雖沒做到秒開，肯定不超過十秒。
和媳婦兒默契得對視一笑，然后就匆忙上樓了。因為我知道，老娘肯定希望早一點看到孩子。畢竟已經六天沒見。
上樓梯的時候，我和媳婦說：“信不信老娘肯定往下走幾層迎著咱們�！毕眿D說：“不能夠吧？”結果話音未落，在下一層樓梯口，看到老娘那滿含期待的眼神，還有那雖然短但使勁伸著的脖子，好像使勁伸一下就能夠縮短距離，更早接觸到孩子一樣。
老娘穿著秋衣秋褲，趿拉著拖鞋，沒有了往日的禮貌和寒暄，懶得和我們打招呼，眼神熱切，心里只有孩子。
就像搶劫一般，身子也變得矯捷，往下猛搶幾步就把我懷里的孩子抱了過去。絲毫沒有顧忌，孩子有沒有轉過身子。
等到上樓梯了才發(fā)現(xiàn)孩子背對著自己，馬上說：“等我把孩子轉過來�！奔幢氵@樣，老娘的臉始終貼著孩子的臉。嘴里不停地嘟囔著孩子的小名，念經一般的絮叨：“哎吆，葉子，可想死奶奶了，你有沒有想奶奶呀？怎么去了那么長時間呢……”
葉子反倒帶著很淡定的笑容，沒有太多表示。好像還沒有從睡夢中清醒過來，被動得任由奶奶使勁地抱著親著臉蛋兒。樓道里的聲控燈時明時滅，我在旁邊不停的跺著腳，怕老娘再看不清樓梯，萬一摔著。卻看老娘顧不得那些，抱著孩子義無反顧的往上邁。
上樓來，老娘也不管我們大包小包，沒有丁點上來搭把手的意思。自顧和孩子坐在沙發(fā)上，甚至連孩子的羽絨服都沒來得及脫。就那樣一直抱著，貼著臉，絮叨著那些老生常談。仿佛一松手，孩子就會變成鳥兒飛走了一般。
我提醒老娘說：“你不把孩子的衣服脫了嗎？家里挺熱的�！崩夏锊呕腥恍盐虬悖骸鞍。~子，你熱不熱啊？奶奶幫你把衣服脫了好不好？”始終有一只手把著孩子。感覺是要把這幾天的離別的時間，通通都補回來一樣。
我們收拾完東西，老娘還坐在沙發(fā)上，和孩子膩在一塊兒。嘴里不住嘟囔著：“怎么瘦了？葉子你餓不餓��？奶奶給你拿肉吃吧？你喝不喝稀飯呀……”
好像突然想起來我們還沒吃飯，不痛不癢地歪頭說了一句：“飯在鍋里，你們看看熱一熱吧，應該涼了�！敝灰黄常ⅠR又將眼光轉到了孩子身上。
也不管孩子聽懂聽不懂，拉家常一般和孩子訴起了苦：“葉子，你不知道奶奶有多想你，怎么感覺過去了那么長時間��！”一會使勁把孩子擁在懷里，一會兒又讓孩子坐在腿上，放在面前，上下打量，好像重新認識一個陌生人一樣，仔細辨認著每一個特點。
“葉子，你爺爺也想你了！你爺爺干活時看到一個和你當那么大的孩子。在那呆呆的看了好長時間呢！”老娘輕松細語得對葉子說。
有意無意地聽到老娘的絮叨，我開玩笑地說道：“真事假事啊，不至于那么夸張吧。”
老娘急忙確認道：“怎么還真事假事，當然是真的！”
看到我們在那兒吃飯，老娘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葉子，你餓不餓呀？奶奶給你弄點肉吃好不好？”葉子“嗯”了一聲。
老娘就像領到了圣旨，疾步竄進廚房，拿出葉子專用的小碗兒，急急忙忙得又趕回來，坐到孩子身邊。順帶把孩子往自己身邊又摟了一下，很自然得從碗里挑出一塊肉，全是瘦的.。吹了吹，端著小碗喂燕子吃。嘴里一刻也不閑著“好不好吃��？餓了吧？”突然眼光轉向我，面帶嫌隙，指責一般地說道：“我看著葉子瘦了，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我敷衍地說：“她每天那么折騰法，怎么能胖的了！”又怕解釋不充分，接了一句：“其實葉子一點也不瘦，是結實。”
老娘這才緩和了顏色。一邊噓寒問暖地得和葉子說著話，手里熟練得往葉子嘴里塞肉。恨不得一頓就能補上她這幾天的飯�！澳翘煳铱吹絺�孩子，人家那個臉，可胖胖了，你看人家！”像是說給我們聽。
老娘有一種特殊的辦法，總能惹得孩子咯咯笑。連吃帶笑，連打帶鬧，時間不知不覺到了12點。
媳婦說：“娘，也好讓她睡覺了。都12點了。反正都回來了，你們可以明天再玩嘛。以后有的是時間。別讓他吃太多了，他喝奶粉了。”
老娘好像被審問了一般：“昂，好的。”說完立馬轉向葉子“葉子，咱睡覺覺吧？明天起來奶奶再和你玩好不好？”雖然這么說著，但還是把葉子緊緊摟在懷里，不愿意放開。葉子好像聽懂了一般，“嗯”地回應了一聲。
老娘把葉子抱起來，像往常一樣橫放胸前，哼著她那不知從哪里學來的催眠曲：“哎吆乖寶寶，寶寶睡覺覺……”來回在屋里踱著步。
葉子好像還沒有從剛才的興奮里找到睡意。哼哼唧唧不那么配合。
媳婦走過來和老娘說：“娘，你去睡覺吧。早點休息。我來抱著她，哄著她睡覺。不早了！”然后抱走了老娘懷里的孩子。
老娘依依不舍，還站在臥室門口，往我們屋里瞅著。媳婦雖然沒關門，但是關上了燈。
關燈就像一種宣告，突然的黑暗好像切斷了那一絲念想。娘慢慢地拖著步子，悵然若失地去了隔壁房間。
我喝著酒，飯還沒吃完。回想這一幕一幕，突然感慨萬千。老祖宗的話真的不錯：隔輩親！好像哪朝哪代都適用。
自己也出過門，有一次時間還挺長。雖然也很想孩子，但總感覺沒有老娘表現(xiàn)得這么夸張。所以自己有點不能理解。隔輩怎么能這么親？
或許只有當自己到了爺爺奶奶那一輩兒，才能體會得深刻。
葉子，你很幸運。有一個很愛很愛你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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