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釣之瞎貓碰到死耗子散文
那年黑龍江水漲得太大了，江邊所有的沙灘全被淹沒，一直到山根的樹下，滿江邊都無法走人了。我和劉萬臣、鄭福只能沿著江邊的山路朝下游走去，查看哪里還能釣魚？
江邊的山勢特別陡峭，很多地方需要抓住樹木或攀援石頭才能爬上去。從洼地的一口臭水塘邊經(jīng)過時，還招來一大群蚊子，嗡嗡地追隨在我們身邊，不時落在身上。在那寂靜的樹林里，不時響起拍打蚊子的噼里啪啦聲。
在又悶又熱的樹林里走了十幾里路，汗水把衣服都溻濕了，黏黏地粘在身上。爬上最后一座山頭，朝下瞭望片刻，終于發(fā)現(xiàn)一片江灘，離我們站的地方只有幾百米，急忙從山頂下來。
那是一片亂石灘，上游堆滿了大石頭，湍急的江水從石堆前掠過，朝下游奔流而去，映出一片穩(wěn)水灣，一眼看得出來，絕對是個釣魚的好地方。鄭福首先解開釣線，站在亂石堆上，揮動魚竿，把釣線甩出去。
看釣線濺落到深水區(qū)，我心里還在暗自想，像這種水花亂濺的地方，能釣到魚嗎？正當我困惑的時候，鄭福已經(jīng)喊起來：“有啦！”隨著他往上挑竿，眼看著魚竿彎成了弓，似乎下面墜著一個大家伙。咬鉤的魚一直躲在水里，任憑鄭福怎么挑竿，也不愿意出來。不過，這種情況并沒有堅持多久。很快，他把魚甩上岸，是一條2斤多重的牛尾巴。
牛尾巴是一種無鱗魚類，學名烏蘇里觤或烏蘇里擬鲿，生活于江河流水中，一般以小魚、水生昆蟲及甲殼類等為食，白天常躲在巖石縫隙里，黃昏或夜間才出來活動或覓食。由于它的頭比較大，越往后身體越細，很像一根牛尾巴，當?shù)厝瞬沤o它起了這樣一個形象的名字。
牛尾巴長的很像嘎牙子魚，腹鰭和背鰭各長有一根硬骨刺，身體青黃色或青灰色，沒有嘎牙子身上的花紋。不過，個頭比嘎牙子要大得多，一般都在一尺多長，半斤多重，最大體長可達到一米左右，四五斤重。
見鄭福旗開得勝，我趕緊忙活起來。放開纏在魚竿上的釣線，把蚯蚓掛在鉤上，掄起魚竿甩進江水里。這工夫，只聽到下游又傳來一陣嘩嘩的水聲，劉萬臣從一片躺倒在江水中的枯樹空隙中釣上一條大鯽魚，而且是一條江鯽，足有一斤多重，渾身披掛著銀色鱗甲，特別漂亮，看得我目瞪口呆�？上У氖�，他并沒有把那條大江鯽釣上來。眼見著它離開水面一米多高時，猛地將尾巴挑起來，使勁地搖擺了幾下，隨著“撲騰”一聲，掉了下去。那銀白色的身子在水面上一閃，頃刻不見了蹤影，劉萬臣懊悔萬分，直罵自己簡直太笨了。
見一起來的兩個人都見到魚，盡管那條大鯽魚沒被劉老師釣上來，必定也咬鉤了�？晌疫@里卻沒有任何動靜，魚漂兒一直老老實實地躺在水面上，好像睡著一樣，令人好不氣惱，甚至懷疑釣魚的這片水域里是不是有魚？
在我釣魚的下游，有幾棵倒樹躺在水里，江水流經(jīng)到那兒，碰到躺在水里的倒樹，形成一小片洄水流——魚到那兒，肯定得停下來，繞開樹木才能繼續(xù)朝前游去。于是，我把釣線甩到樹梢前面，緊盯著靜靜漂在水面上的浮漂。只見魚漂猛地沉了下去，連逗鉤的過程都省略了。我心里猛地一沉，本能地趕緊往上挑竿，覺到手里猛的一震，轉(zhuǎn)眼間一條一尺多長的雅巴沙魚從頭頂掠過，直接掉在身后的沙灘上，摔得啪的一聲——我這里也終于開張了，釣上來一條雅巴沙。
雅巴沙本是一種冷水魚，只有冬天才會出現(xiàn)在黑龍江�？刹恢浪噶耸裁葱�，剛剛八月，它竟出現(xiàn)在江里。把雅巴沙魚從鉤上摘下來，換上魚餌，又甩回江水里。漂浮在水面上的魚漂動了兩下，又有魚咬鉤了，提竿甩上來，是一條牛尾巴，大約一斤來重。從那以后，只要咬鉤，釣上來幾乎都是牛尾巴，每條都在半斤到二三斤之間。一個上午，我們每個人都釣上來十幾斤牛尾巴。到了中午，在江邊升起一堆篝火，在火堆旁烤了點干糧，每個人墊巴墊巴幾口，接著又開始釣魚。
下午兩三點鐘，又有魚咬鉤了。這次咬鉤和以往不同，水面上的魚漂只停留了極短的時間，只見它晃了晃，隨后打著斜猛地刺進水里，即使從沒有釣過魚的人也看得出來，一條大魚咬鉤了——也只有大魚才會這樣神氣活現(xiàn)地吞食魚餌，連猶豫都不猶豫一下。我剛一挑魚竿，立刻感覺到一陣激烈地掙扎，不想被人把它從水里提上來。我當然不敢硬往上挑竿，怕它把鉤別斷或折斷魚竿而逃之夭夭。我趕緊把魚竿往下放了放，再次感覺到大魚在水下猛烈地掙扎，攪起一團水花。
鉤上的.大魚竭盡全力地想從鉤上掙脫，盡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而我則怕鉤上的大魚掙脫，獲得自由，不能讓它任意所為，盡量把它控制在一定的范圍之內(nèi)，不給它過多的活動空間：把魚竿往下放一放，隨后再提起來，幾次把魚嘴提出水面，嗆它幾口風，使它昏頭轉(zhuǎn)向，再想辦法遛上岸。當我再朝上提竿時，馬上清楚地意識到，我的美好想法純屬徒勞。那細細的釣竿根本挑不起這么大的魚，看來只能將它遛得一點力氣也沒有，再想辦法把它拖上岸。
見我釣到一條大魚，劉萬臣和鄭福也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竿，過來幫我助威加油。這工夫，我正在往岸上拽魚，他們有渾身的力氣也使不上，只能手忙腳亂地跟我干著急。好賴我們那天帶了一把大抄羅子，喊劉萬臣趕緊拿起來，等我把魚遛到跟前時，趕緊下家伙！就這樣，提提放放，放放提提，足足折騰二三十分鐘，水下的大魚終于沒力氣了，漸漸被我遛到了岸邊。魚頭剛露出水面時，眼看著它猛地一翻身，又折身潛回到水下。在魚翻身的一瞬間，我看見魚身上閃動著一抹金鱗，還以為釣的是條大鯉魚。我?guī)状卧囍胍阉犭x水面，可根本辦不到，只好將魚竿順過來，一點點往回拽。
我釣魚的地方是一片被幾棵倒樹映出來的小水灣，泥土的江岸十分陡峭，江水也特別深。眼見著已經(jīng)把魚拽到距離岸邊只有四五米遠的地方，仍見不到躲藏在水下的魚，一直躲藏在水里，不肯露頭。不過，那條魚已經(jīng)被我徹底遛熊了，不再使勁兒掙扎，老老實實地順著釣竿過來。還沒等我把魚拽到岸邊，劉萬臣趁機把抄羅子探過去，將那條大魚從水下抄了上來，竟是一條七八斤的大狗魚。
那天，我們每個人都釣了二三十斤魚，除了一條狗魚和幾條雅巴沙、鯽魚外，剩下的幾乎都是牛尾巴和嘎牙子，最大的一條牛尾巴足有三斤多，那些小的也在半斤以上。挑著魚走到勤得利山南的東頭，那里有一家魚販子，把釣牛尾巴和嘎牙子全賣了，剩下的有鱗魚每人分了幾條，拎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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