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巷尾抒情散文
我走到了一個盡頭。然而這里怎么會有個盡頭呢？我在跟蹤那個人。我是誰？我不止一次地這樣問他。而你又是誰？我現(xiàn)在迷失了足跡，只能小心翼翼地前進。墻上有凹進去的地方也有凸出來的地方，于是從遠處看便成了一張轉(zhuǎn)五官齊全的臉。微笑著，卻沒有下身。地上起了一束噴泉，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將水向上噴，又使它四處散開，最后又令它同樣的下落，消失在濕漉漉的水面上。
你是誰？我在這里任你擺布。沒有方向卻從未走失。四處彎一下，然后一點通，然后一個死胡同，我又在哪里呢？我在你周圍徘徊，面無表情。天上飛滿了其它人的游魂，隨風(fēng)飄走，從不會留下痕跡。我累了，躺下休息。這時我希望你會發(fā)現(xiàn)了我，蹲下來，撫摸我的臉，叫一聲我們之間的名字。這時來了一只貓。它喵喵地叫著，躺在我身邊。我也用它的語言回復(fù)它，不久便入了夢鄉(xiāng)。
一個人走過的腳步聲將我吵醒。它還在睡覺。我將衣服脫下來給她蓋上。接著我發(fā)現(xiàn)了之前一直追尋的足跡，還有那一道異常熟悉的背影。我又沿著這些熟悉的氣味走，充滿疑問卻又滿心歡喜。我由他的足跡帶著向前，經(jīng)過了一間間房，一面面墻，那些墻上的臉一旦靠近了看便露出了它們原本的恐怖之態(tài)，一點都不和藹，嘴巴大大地張開，露著光滑的牙齒，深處還隱約有一個嬰兒破碎的腦袋，但這一切都沒有血，這一切都是固定的。好在我的眼睛還在不停地眨動，我的視線還在不停地變換著。但愿它們只是個象征物。當我的視線移動得很快時，它們就都成了一系列灰色的線條向后流走，如同豎直的水平面一般。雖然風(fēng)很大，卻無法吹起任何波瀾。
但他是誰呢？我也不知道。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任何有關(guān)他的信息。假若我是真的想弄清楚他到底是誰問題，我就得趕上他，跟他漫無邊際地聊一小時，也許在那時候我會有完整的思路應(yīng)付我們之間的對話，但愿我將來也會保留現(xiàn)在這份想象中的耐心。如果我足夠的認真的話，（然而這在目前看來似乎很成問題。）我將豪無保留地將我們 的故事記錄下來，然后我會從這些對話中得出什么重要結(jié)論，或者是關(guān)于通靈之類滑稽的故事，也有可能是生生死死之中奧秘的問題。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我現(xiàn)在必須盯住他的足跡，留意他的氣味，辨認他的背影弄清楚他的每一個方向。
這些追逐似乎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我不得不四處觀看來消磨這無聊的時間。我看到一只饑餓的鷹正在啄一個人的腳，他的腳已經(jīng)血肉模糊。我跑過去看看有沒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卻被他罵了一頓，連那只鷹都似乎聽懂了我話語中暴露的兇殘，正惡狠狠地盯著我，又猛地咬下一大塊他小腿上的肉，一下子吞進肚子里，幾滴血從它嘴角流出。我驚詫地看著他們，卻又無能為力。鷹看我不會對它構(gòu)成威脅，又朝他吻了上去。慢慢地，我竟然發(fā)現(xiàn)這個被啄的人正漸漸變成一只雌鷹的形狀，衣服破碎得像極了羽毛，我不禁覺得它是個偉大的藝術(shù)家。終于，他被塑造成了一只雌鷹，于是它們便開始干起了繁殖后代的事。之后他會產(chǎn)下很多蛋吧？我不知道，我已經(jīng)走遠了，但愿它們不會追過來將我也塑造成一只兇狠的鷹。然而誰知道呢？又有誰會知道一個未知的結(jié)局呢？
在我背后有一雙手在操作著，他點著屏幕控制著我走的方向。我的努力尋找似乎成了他的消遣物、娛樂物。他技術(shù)嫻熟，他很在乎我的死亡。我每次失敗都令他嘆息不已，但好在他的復(fù)活幣很多，這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誰知道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段現(xiàn)實，但多數(shù)人都活在了這虛擬中，又有誰知道呢？我這一段擁有無限可能的人生正一次次地被循環(huán)著，死了被復(fù)活，然后繼續(xù)去死，我的生死與尋找背影終究只是給操控我的那個人提供了刺激，使他滿足，讓他開心罷了。但又有誰知道呢？我不過也只是扮演了一個可以無數(shù)次復(fù)活的游戲角色而已。
我突然想到了昨天畫的一幅面，一個腦袋被裝在水瓶中，它吶喊著，一只手臂伸出了瓶口，它們掙扎著。然而再多的`掙扎有有什么作用呢？瓶子微微一動，它們又會化為瓶中的水。它們始終無法變成一縷輕煙飄走。但當瓶子底下有火時，這一切又會多么不同��！它們完全可以輕易飄走。這時是它們化為了飄蕩的靈魂嗎？我無法再想下去，霧越來越濃，臨近傍晚也使太陽落了下去。街道上的行人都有他們自己的燈，照亮了這里。我看到了一個黑影在黑暗中竄游著，那便是我的目標。他是個盲人，他從來就不需要點燈。對于他來說，光明毫無作用，但也許光明的象征意義會使他為之一震。他活在黑暗，對光明充滿憎惡，卻又異常熱衷于光明的象征物，他……然而，我又憑什么在這個黑夜里譴責(zé)他呢？……
我該慶幸自己似乎沒有跑進環(huán)形的街道，不然我一定會反反復(fù)復(fù)地在同一個世界里，在同一個安全之所里我卻又不會突然死去。亦或是，這街道是一個非常巨大的環(huán)形街道，我一遍遍走著，卻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它是相同的，因為我跑一圈下來的時間足以讓這街道做出改變、調(diào)整，甚至是進化！假如它某天突然獲得了生命，變成了一條巨蛇，我也仍舊無法發(fā)現(xiàn)自己踩著它的背脊奔跑，我也決不會發(fā)現(xiàn)我正朝它的頭走去，一直下去，到它喉嚨深處。當我進入它嘴巴中時，它的嘴巴合上，我也同樣發(fā)現(xiàn)不了其中的異樣，我只會感覺那不過是個普通夜晚的悄臨。然而，當它有了生命，它便是會死去的，即使它已經(jīng)強大到足以吞噬整個人類社會，這一段生命肯定會充 人類的悲嘆，但對于它而言，毀滅人類又只不過是正常的生存而已，就如同狼餓了要去吃羊一樣。但當那群羊獲得了思想，一切又都不同了，它們便有了發(fā)言權(quán)，并且會說得很有道理，它們會咒罵狼群對它們的屠殺，它們會號召其它動物，成立一系列組織，它們會造出很多有用的工具來對付狼群，總之，它們有各種各樣的陰謀與妙計。于是它們會得到贊揚，得到恭維，得到尊重。
當一系列目的都已得到滿足，接下來會產(chǎn)生什么念頭呢？兩邊聳立的墻是不能觸摸的，那是游戲中的禁區(qū)。對神圣的侵犯會得到喪失生命的后果。所以雖然我痛恨兩邊墻對我的禁錮，我也決不會給它們一腳，讓它們倒塌，況且簡單的一腳并不能讓它們完全倒下。假若我真的這樣做了，那些在墻上的嘴臉一定會死死咬住我的腳，將我吸進去變成它們中的一員，然后我會像它們所有卑鄙無恥的人一樣，時刻要留意路過的人，不時將觸碰墻的傻瓜吸入進來。它們會有很多妙法吸引路人的眼光，例如脫了衣服，擺動誘人的身體，以風(fēng)情萬種的姿態(tài)吸引樂意墮落的人的加入。當然，反抗的人也有其妙法。然而，當我全神貫注地尋找著他時，那些吸引人的把戲便在我眼角的余光中變成了一條條灰色的線條，像橫向流動的瀑布。我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的腳跟，嗅著他的氣味，循著他的背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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