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同學散文
讀著二月的《我的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同學》,我突然想起了他——孫啟廷。我們倆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同學。他是未時生,我是戌時生,他比我早到這個世界5個小時。他早我一年上學,一直高我一個年級。我一直以為他長我一歲。直到初中二年級下學期,他留級到我們的班,我們才真正成了同學。
我們倆個頭差不多,但是,他比我胖乎,比我白凈,比我招人稀罕。他寫得一手文靜的鋼筆字,他在班里也和他的鋼筆字一樣文靜。圓乎乎的臉蛋兒上鑲著一雙清澈澈的大眼睛,見人不會說什么,只會呲牙一笑。老師和同學都喜歡他,說他文靜得像個女孩兒?墒牵坏搅嘶@球場上,他卻如猛虎下山。他是班級籃球隊的第一投手,每場比賽下來,他的得分總是全隊得分的一半以上。他一下課就長在籃球場上。很少看見他像別的同學那樣捧卷苦讀。所以平時的考試成績從不占優(yōu)。我惟一可以比他驕傲的就是考試成績優(yōu)秀。
那個時候,不時興過生日。所以誰也不知道別人的生日是哪一天。
初三上學期的深秋時節(jié),學校組織學生勤工儉學。我和他結伴去螞延河邊割洋草(一種繕草房用的草)。深秋的河畔,瑟瑟秋風搖曳著泛黃的蒿草,吹拂著沙沙落葉。我們倆站在蒿草中,凝視著湯湯流去的河水,不由得慨嘆:哦,逝者如斯夫。 鞍Α魈爝^生日了!”他的嘆語讓我驚愕了!“你怎么知道我明天過生日?”我從來沒和誰說過我的生日啊!拔沂钦f我明天過生日!彼剡^頭看著我!芭,我們倆是一天的生日!”驚喜中我們互相錘一拳,立馬同時仰臥在蒿草中,望著碧空中的朵朵白云。白云飄浮著,變幻著。忽而似乖乖的群羊,忽而如奔騰的萬馬。忽而它們流到了我們眼前,流進了我們心里,攪得我們的心癢癢的。
第二天放學后,他出錢在鎮(zhèn)上的小飯館買了兩碗面條,兩個雞蛋。這是我生來第一次最豐盛的生日宴,第一次最隆重生日聚會!
時近仲秋,學校放農(nóng)忙假了。時值汛期,螞延河漲成了一片汪洋,仿佛無邊無際的`大海。我們這些家在河對岸的先生,只好繞道縣城回家了。淫雨霏霏,秋風瑟瑟。我到家時,村子里已經(jīng)是家家熄燈,漆黑一團了。嬌小的孫啟廷實在走不動了,我就拉他在我家住一宿。我剛拉開柴門,媽媽就點亮了煤油燈?粗錅u的我們倆,爸爸一下子把我們拽上了熱炕頭。媽媽在木柜里掏出來干衣服。我們換上衣服,媽媽又從碗柜里拿出一塊月餅!鞍嗽鹿(jié)了,你們吃月餅吧?上В挥羞@么一塊……”媽媽有點難為情。拿起月餅,我和孫啟廷的眼睛都又來雨了!俺园,這是給你留的。我們也吃過了!眿寢屝跣踹哆兜乜粗覀。我掰開了那塊月餅,遞給孫啟廷,啟廷聞了又聞,眼淚掉到了月餅上。多少年之后,我才知道,那塊月餅是媽媽用四個雞蛋為我換來的,全家惟一的一塊月餅。那是一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月餅,卻是我至今吃到的最甜最香的月餅。不是親生勝親生,同月同日的生日把我們緊緊地綁在了一起。這一綁就是半個多世紀!
這半個多世紀,我一直以為啟廷是長我一歲的哥哥。要考高中了,我們一直擔心學不占優(yōu)的他能不能考上高中。他自己卻不在乎,還是整天長在籃球場上。有一天,孫大伯從幾十里外的老家特地趕來學校找到我,“慶豐,你可得幫幫他!”孫大伯一家一直把我當自家的孩子,每次去他家吃飯,孫奶奶總是把我拉在她身邊,噓寒噓暖。我沖著大伯一個勁兒地點頭,“大伯放心,我哥能考上!逼鋵嵨易约憾疾环判摹?墒谴蟪鲆馔,他考上了,考上高中了,并且考上了牡丹江第一中學。牡丹江第一中學是牡丹江地區(qū)惟一的一所省重點中學,每年只在所屬各縣擇優(yōu)招收一兩名學生。孫啟廷平時成績平平,竟然考出了鳳毛麟角,出人意外!喜出望外!
我們的高中經(jīng)歷了“史無前例”,經(jīng)歷了“造反有理”。啟廷對這些不感興趣,就“逍遙”。常常從學校跑回來。他每次回來都到我這里住上一宿。1967年的初冬,他回來時,我們諾大的宿舍里就剩下我們倆。同學們都“革命”去了。火爐好久沒有生火了,宿舍里冰冷冰冷的。我們臨時在大通鋪的一頭搭起一個“窩棚”,相互依偎著取暖。還振振有詞地念道:天將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高中畢業(yè)后,我們都沒有機會考大學了,都回鄉(xiāng)務農(nóng)了。但是,我們都不是好社員。我們不會干莊稼活,貧下中農(nóng)當然不喜歡我們。后來,他從老家華爐搬到了鄰縣的永豐公社。那是因為他對象中專畢業(yè)分配到永豐醫(yī)院。說起他對象,還真有點故事。他對象周玉芝是我們同屆不同班的同學。在初中時,周玉芝就經(jīng)常去籃球場看他打籃球,可他卻全然不覺。在牡丹江,一次孫啟廷有病住進了周玉芝實習的醫(yī)院。在醫(yī)院發(fā)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畢業(yè)后周玉芝把他“弄到”了她工作的永豐。沒有梁祝的纏綿,沒有斷橋的浪漫。他們平平淡淡地結婚,平平常常地生活。一輩子不講舉案齊眉,卻也相敬如賓。
孫啟廷畢竟是名校畢業(yè),后來被推薦進了機關。憑著他的能力,憑著他的品格,一直做到縣組織部副部長兼人事局長退休。
退休后,有一年我回老家,初中的同學打電話給他。他硬是讓姑爺開車從140里外的鄰縣趕來請我和同學們吃飯。那頓飯,滿桌的佳肴也不抵那份友情。
今年我回老家,特地去鄰縣看他。酒桌上我向朋友們介紹:孫啟廷長我一歲,他是47年的,我是48年的,我們是同一天生日。啟廷拽了我一下:我也是48年的啊。哦!我們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啊!這,何是一個緣字了得!何是一個情字了得!
我一生只尋得一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的哥們。我們都老了,老了的我們更懂得珍惜以往。
【我也有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同學散文】相關文章:
3.初冬也有歌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