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花玲瓏雜文隨筆
她知道,自己從來不是個幸運的孩子。
在她還是黃毛丫頭的時候,在她還對家庭美滿向往的時候,她看著對于小小的她顯得空曠的裳云閣,心里悶悶的。
她也曾問過養(yǎng)育自己的姨娘,為什么爹爹從不像對待哥哥姐姐們一樣對待她?
云姨娘的指甲被染得殷紅,她尖銳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花玲瓏的臉頰。她漫不經(jīng)心道:“你不過是個野種,怎和別的哥兒姐兒相并論?說來倒也是個惹人憐的,娘不清不白,連妾都算不上,丟下你自個兒西去,金銀錢兩不多,他人白眼不少!
花玲瓏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答云姨娘的了,只記得自己大哭了一場,云姨娘伸手把自己拽入懷里,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不受寵便不受寵罷,沒有娘你再哭也沒,這里雖然偏僻,倒也是塊清凈地兒,你這丫頭片子在我這兒,,倒也是與我作陪了!
云姨娘是待她好的,花玲瓏知道,那個看似刻薄冷漠的姨娘,會在有太陽的午后抱著自己,鳳眼微瞇,一下一下地拍自己的后背,輕哼著那首《清花令》,陽光曬著很暖和,云姨娘的輕拍像根羽毛似的撓著自己的心,原來凄清的院落,有了姨娘,仿佛充實起來,和自己的心一樣。那首《清花令》,也不似戲人口中咿呀的清冷,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安心。
那時的花玲瓏覺得,沒有娘便沒有娘罷,不受寵就不受寵罷,有姨娘就夠了。
“不過是個野種,連庶出的都不如,呆在花家也是個吃白飯的。”這是長姐的聲音。
說話的.是比自己大了四歲的花巧鳳。放在平時,在有長輩的時候,花巧鳳是不會口出惡言的,但現(xiàn)在屋子里只有她和貼身侍女,沒別的人。
花玲瓏躲在門外的柱子后面,聽著長姐的話有點悶悶不樂;岘嚥幌矚g長姐,長姐性格張揚活潑,又是花榭正室金氏所生,嫡女,總比不受寵的自己來的風光。
那時的長姐八歲,也是懂了些道理的,說年紀小,不懂規(guī)矩,也能說得過去,只是所謂的童言無忌,是真的童言無忌還是惡言出口?花玲瓏不知道,她只知道姨娘是花家中待她最好的。她有些不高興,但不高興又有什么用呢?她只是默默把氣咽下。
再長大一點,花玲瓏和自己的二哥花朔熟識了不少;ㄋ肥腔ㄩ總仁引嬍纤,是個庶出的,長相隨母,一對桃花眼格外勾人。他和嫡出的長兄花桉一同學醫(yī),雖然不是長子,但勝在為人機敏,很受家主花榭的厚愛。
對于這個長自己七歲的二哥,花玲瓏一向親近。在她的印象里,這個二哥待她總是一臉笑意的,經(jīng)常給自己帶各種小玩意兒,香囊,發(fā)釵,話本,還有姨娘讓她少吃的糖葫蘆;大的,小的,稀奇的,常見的,只要別人有的,一樣不少的帶給自己;岘嚳傁矚g抓著二哥的衣角,跟著他走在街上,只要糯糯地叫上一聲“二哥”,他便笑嘻嘻地把自己看中的物件買下。
二哥不會嫌棄自己呆呆的,他教自己識字讀書,教自己辨識藥草;他會笑著接受自己做的針角拙劣的香囊,然后滿心歡喜地掛在床前。那個時候,花玲瓏覺得,除了云姨娘,二哥是待她最好的了。
再后來,云姨娘病了。原來的嬌冷美人,變得很是憔悴;岘嚥恢酪棠锏玫氖鞘裁床,只知道每天的藥一碗接著一碗,黑棕色的湯水,映著姨娘慘白的面龐,一碗,一碗,湯水聞著嘴里就發(fā)苦,姨娘眼都不眨地灌下。姨娘從初春病到嚴冬,從杏花含笑到臘梅傲然,不知灌了多少藥,整個院子都溢滿了熬藥時特有的味道,微澀,微苦,聞久了又帶著微微的甘。
花玲瓏不喜歡這股味道。姨娘病得太久,太久了,久到她快忘了姨娘以前殷紅的蔻丹。她更喜歡姨娘以前的樣子,黛眉朱唇,銀釵金珞。她也曾問過前來送藥的小斯,姨娘何時會好;那小斯低著頭只道不知。不知,不知,這也不知,那也不知,沒有由來地煩躁,惶恐。花玲瓏開始害怕,害怕外出,害怕睡覺,害怕自己一個不留神,云姨娘便和那個從未謀面的母親一樣離開了。
家主花榭,也就是自己的父親也來看過云姨娘,留下句“好生安養(yǎng)”便走了。大哥花桉也來送過些名貴藥材,靈芝人參樣樣不少,姨娘只是笑笑,接受了,卻不見熬煮。二哥隔三差五便來陪伴,變著花樣哄花玲瓏開心;岘囆α,笑完還是那個一臉愁意的花玲瓏。
云姨娘還是走了。
她是在一個雪天走的。雪下得很大,天氣很冷,屋子里的地龍燒的不是很旺,呵出的白氣模糊了視線。云姨娘臥在窗榻上,握著花玲瓏的手。她那么瘦,慘白的皮膚下,爆起的青經(jīng)那么明顯,手踝處凸起的骨頭那么明顯,她輕撫著花玲瓏的手,一下,一下,一下,許久之后,再也沒有下一次的撫摸。
花玲瓏沒有哭,她悄悄抽出被握著的手,幫姨娘蓋上了棉被,又轉身添了幾塊碳火,把地龍燒得旺旺的;岘嚰毿牡貛鸵棠锸釆y,描眉,點唇,貼花,涂蔻丹。她還是那么好看,如同自己小時候一樣,清冷,端莊,那個午后,她輕拍著自己的背,哼著曲兒。花玲瓏學著姨娘,哼著那首《清花令》,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她的手。
花朔沉默著進來,遞給花玲瓏一串糖葫蘆,花玲瓏一口一口咬下,山楂裹著剔透的糖衣,微甜,微酸,她沒有多吃,留下了一半,又遞給了花櫟;到舆^竹簽,也是一口,一口地吃完了剩下的部分。兩個人沉默了半晌,相繼走出裳云閣。
花玲瓏十一歲的時候,搬出了花家。盡管在那她不缺吃穿,但她還是選擇了離開。花玲瓏不喜歡下人侍奉,花朔幫她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在她新的住所門前,遞給她一枚同心圓形狀的白玉,上面簡單地刻著一朵祥云;岘嚢延衽逵美K子串起,掛在腰間,沖著他笑了笑,走進了后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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