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菖蒲
那日黃昏，暮垂天際，雨意濃稠，卻遲遲曖昧不至。應(yīng)著秋意，趁著風(fēng)去，應(yīng)邀前中秋相約，為那句，很久不見，還好嗎？雖無如此文雅，其意如此。相聚應(yīng)并無他意。
仍如是，聊天，飲茶，談起尼泊爾的風(fēng)雪，印尼的風(fēng)俗……等等等等，離我漫天遙遠(yuǎn)。無語接話，吃葡萄吃到牙酸，喝大紅袍喝出單樅茶的味道，無奈朋友好客。于我，浪費了一壺40元特制的農(nóng)夫山泉，說是好茶要好水，我實在是大紅袍喝的少，竟喝不出茶的特別，又覺慚愧不已……
幾人相續(xù)，也有好處，品味一杯茶的工夫，便可輕輕掩蓋自己，好去岔開自己，看陽臺的一盆田七。有時也為自己的一點私心歉意，久了，看大家并不以意什么，就寬容起自己來了。起初并不識田七的模樣，只見過田七的根莖，沒想到田七也如此意詩，根莖只是輕浮在土里，枝蔓如爬山虎，順著陽臺的拉網(wǎng)竟爬滿了陽臺的最上方，像裝點的門楣一樣，垂下絲絲卷曲的觸手，在窗外隨風(fēng)舞動，生活的樸素陪襯雅致的情意，不知是我癡還是傻�？赡芸吹奶�，陽陽的阿公馬上在泥土里挖出兩塊根莖硬塞給我，說回家放在盆里就可生長。告訴我田七的粗生和好養(yǎng)，以及新鮮的葉片可以煲湯，一時我囧迫不已。趨步逃離。
夜色漸濃，大雨不知下了多久，依然不知歇息，更不知煮飯的`鐘點工在餐廳早已擺好飯菜，才知，哦。晚上是在家吃，這樣的情意也只有心知，從年少的相知，到工作已20幾年，人到中年，各自已有家室，不同的經(jīng)歷，同在一城，卻相知如初，每年的相聚雖然不多，中秋的月餅必為我們訂制，能夠一直這樣二十幾年不曾忘記，于人生，又能有幾人？一杯汾酒 ，和著一盅霸王花的老湯，人不醉，心已不知何處朦朧……
客不在我，只是陪襯，心念之余，信步書房，也許唯有書房還有一席之地相容。一眼，便是一剎，我看到那份清雅，這份清雅對著一排排的歷史故事，是相互訴說，還是惺惺相惜？不知握著一杯茶呆了多久，只是對著幾盆幽草和那套中國通史，不覺意的心緒，直到那句：這是菖蒲，是上次在溪頭村的小溪邊采的。菖蒲？很熟悉的名字，卻不曾留意過，是哦，上古的文人墨客無數(shù)次提到過，很多和屈原有關(guān)，用來悼念的，辟邪的，懸菖蒲掛艾草等等。癡心竟兀自蕩開，“獨寫菖蒲竹葉杯，蓬城芳草踏初回”……
然后，了解了更多的關(guān)于菖蒲。文房第一草的美稱，見天不見日的習(xí)性，需要曬月亮的高潔，喜清晨的露水，養(yǎng)根不沾水，似柳如蘭。最適種在青磚之上，挖至中空，鋪之細(xì)沙，吸之甘露，靜若處子，性如儒仕，根如蜈蚣，葉如幽蘭。詞窮無言的憐愛，所謂一見鐘情，大概只有過而無不及吧， 更不敢以人之情感瀆污千年性靈。更所謂文房四雅的蘭、菊、水仙之比，菖蒲的低調(diào)含蓄，清貴不俗，我想，更適合書房之清供吧。 ( )
愛之及，心不達境界，于我，終不敢有所造次。花草之靈性，必有適合的境所，比那茶之閑情，田七之詩意，心有所在，只有自知。本想借那套通史，以沾花草之氣，望能有所悟呢。忽聽說那套書需一千多的字眼，我便笑了，凡事和錢一關(guān)聯(lián)，表像只體現(xiàn)價值，與之清雅，仍不能脫俗。無意之說，便不想借人之愛了。文之清供，不在表，愿在心，與日俱長吧。
夜半雨停，清新的空氣，捧著菖蒲，想拒不能，我不知何處安放，沒有清雅之氣的環(huán)境，沒有蕩胸之慨的氣魄，總不能取之懸于門楣，避禍接福之用吧……想至此，不能靜，夜半清影，幽草和我，印在燈影之下，沒在昏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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