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無價
傍晚,夕陽已沒。
西天的彩霞正緩緩褪去,
夜幕象一張巨大無邊的網(wǎng),徐徐落下。
夜色發(fā)育得很秩序,很恣意。
高山、樹林,湖泊由工筆細描,泅成大寫意。亮晶晶的水面漸次變?yōu)榘咨,灰白色,淺灰色,暗灰色……
一條渡船穩(wěn)穩(wěn)地靠在岸口上……
一切都靜悄悄的……
突然,有高高矮矮的聲音傳來,有人過來了。
一個、兩個……共有四個人來到了渡口,要到彼岸去。
這四人當中,一個是有錢的,一個是大力士,一個是有權的,還有一個是作家。
擺渡人,頭都沒有抬,瞧都不瞧他們一眼,背對著他們,緩緩地說:“你們每一個人,都要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分一點給我,我就擺。誰不給,我就不擺。”
有錢人給了點錢,瀟灑地跳上了船。
大力士揮了揮拳頭,瞪著眼睛說:“你吃得消這個嗎?”也一個箭步,躍上了船。
有權的人說:“你擺我過河以后,就別干這苦活了,跟我去做一點干凈省力的事兒吧!睌[渡人聽了高興,扶他上了船。
最后輪到作家開口了。作家說:“我最寶貴的,就是寫作。不過一時也寫不出來。我就唱個歌兒給你聽吧!
擺渡人說:“歌兒我也會唱,誰要聽你的!你如實在沒有什么,唱一個也可以。唱得好,就讓你過去!
作家就唱了一個。
聲音啞啞的',有些地方還走了調兒。
擺渡人聽了,搖搖頭說:“你唱的算什么,還沒有他(指有權的)說的好聽。”說罷,不讓作家上船,篙子一點,船就離了岸。
這時,暮色已濃,陣陣涼風襲來,作家又冷又餓。想著對岸家中,妻兒正在等他回去,想法子買米煮飯呢,他一陣心酸,不禁仰天長嘆:“唉——我平生沒作過孽,為什么就沒路可走了呢!”
擺渡人一聽,又把船靠了岸,說:“你這一聲嘆,比剛才唱的好聽。你把你最寶貴的東西——真情實意給了我。請上船吧!”
作家終于明白:真情實意才是他最寶貴的東西。
是啊,真情無價喲!
這是很久以前,一位文壇老前輩給我講的一個小故事。
今日重溫,感慨頗深。
在風云變幻的今天,那些扭捏作態(tài)、無病呻吟的“做家”們的聲音是不是太多了呀?就連那聲真誠的嘆息也很少,很少聽到了呢!
我有時想:
中國的卡夫卡,
中國的博爾赫斯,
中國的海明威又在哪兒呢?
或許—
或許要等到二十二世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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