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土坯房情結
回老家,習慣性的先去看看我的土坯房。我那親愛的土坯房啊,你我有一段扯不斷的情結!
那是上世紀六十年代末,生產(chǎn)隊看中了我家的百年老屋,說是墻壁上的土磚是絕好的肥料,隊里可以另擇地皮幫我家建新房,把換下來的土磚送給生產(chǎn)隊做肥料,父親不假思索就同意了。試想,不費氣力錢財就能舊貌換新顏,何樂而不為呢,老爸可是個聰明人啊。
就這樣,三間嶄新的土坯房在特定的機緣下橫空出世了。我們告別了黑咕隆咚的祖?zhèn)骼衔?住上了寬敞明亮的新房,感覺舒舒爽爽的得意洋洋的。雖說是簡簡單單的用泥巴刷了一下墻壁,可墻壁上的泥巴也活色生香。七三年我高中畢業(yè)參加了勞動,家里多個勞力爭工分了,當年冬天便給房子刷上了石灰,裝上了電燈。那無疑又是錦上添花,令人羨慕。
屋子是典型的四扇三間。中間是廳堂,兩邊是房間。邊上搭了間矮屋權做廚房。父母一間,我們兄弟姐妹共一間。一家人在這里風風雨雨的度過了十幾年難忘時光。
到了八十年代,兄弟幾個都相繼結婚了,大家庭一分為三。父親對我說,你是老大,那幾間老房就分給你吧,我二話不說便同意了,如同父親當年爽快地答應跟生產(chǎn)隊換房似的。誰叫我是老大呢!況且在這里住慣了也舍不得走。就這樣,我與老屋休戚與共到2006年。屈指算來住了近半個世紀,彈指一揮間啊!期間,小孩讀書,根本無力建房,直到小孩大學畢業(yè),有工作了,才在縣城買房。說實在的,去縣城買房也是小孩極力主張,我壓根就不想去。
土坯房并沒因為我們走了而空著,年邁的父母搬進去住了。于是這幾間老屋成了老年俱樂部。母親好客,父親幽默健談,鄰里老人天天在這里嘻嘻哈哈,歡聲笑語縈繞在土坯房上空,連那些路過的鳥兒都知道。土坯房迎來了它的第二個春天。我回家看到這情景,很是欣慰。
父母去世后,老屋沒人住了,土坯房就像一棵枯干的'大樹,開始了它的敗落。老鼠在屋里自由自在,儼然把土坯房當成了它們的居所;蜘蛛也喜歡上了它,我有空回來,看著這里蛛網(wǎng)密布老鼠橫行,原來的欣慰之情蕩然無存,心酸之感倒是油然而生。
住在縣城也有七八年了,可就是找不到感覺,總覺得客居似的,融不進城市生活圈。再加上昂貴的菜價,鳥籠般狹窄的房子,便又燃起回老家建房的念頭。老家多好啊,空氣清新,水質(zhì)優(yōu)美,住房寬敞,人際關系融洽。退休后,像陶淵明的田園生活一般,“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不亦樂乎?朋友來了還可以“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哎呀,真爽!
幾經(jīng)風雨的侵襲,土坯房已是破敗不堪了。墻根露出了石頭,墻壁上的土磚又可以做肥料了,有些裂縫手掌都可以穿過,屋頂上更是另有一番景象:由于天天演繹著貓和老鼠的故事,瓦片就像大風吹過的稻草,雜亂無章。貓鼠們用它們的智慧和力量,想方設法地讓我從屋里看見天上的太陽了。該終結了,我的土坯房!
也許是“運氣”來了吧,土坯房改造,像是一股春風吹到了老蘇區(qū),就像當年生產(chǎn)隊給我家建房一樣,我又成受益者了。
一切準備就緒,就要動手拆了,可卻又戀戀不舍起來。我圍著它轉(zhuǎn)了好幾圈,用手機記錄下了它最后的光景,然后又走進曾經(jīng)睡了十多年的房間,見到已經(jīng)爛在角落里的床鋪,倒又回想起了小弟們在床上滾爬折騰的情境,還有那墻洞里的蟋蟀聲……,假如土坯房沒有了,那些記憶會不會也隨之消失呢?
“轟……”,土坯房倒了,化作了一陣煙塵,它似乎宣布一個時代的結束,另一個時代的到來,又似乎在告訴我們,生活會越來越好的,只要風定天清,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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