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散文:我把活著喜歡過了
剛剛過去的這個季節(jié),繁花盛開,溫暖熾烈,但有那么一段糾結的時光,這些與我無關。
我寫了三封遺書。
忽然地,疼痛來襲,不止是身體,更多是心理。整夜整夜地輾轉反側,想人生的種種可能,每一種都有著如海的憂愁。最壞,也不過是與這繁華人世作別吧。
總以為生老病死是別人的事,盡管她與他已經深深地觸及到我。
她是復旦大學的講師,曾看重名利,出國留學,考證考研考博;常追求繁華旖旎,通宵熬夜,蹦迪、k歌、會友、加班,直到突患絕癥,才幡然醒悟,在博客寫下生命日記,勸誡清醒中人,熬夜是慢性自殺,名利更是浮云,活著才是王道。
他是一個父親,在距我一個路口的距離住院,也是絕癥。彼時我正被微博、人事、情愛紛擾,甚至責怪一只飛過的鳥不懂人間憂歡。接到噩耗,世界突然靜止,沒有喧囂,沒有紛擾,只有那一年的青蔥校園。他是校長,威嚴到讓人看他一眼就慌張,我更是,因為和我相戀的是他的兒子。年少的戀情,大多是沒有結果的,但每個人又都自以為可以天長地久。于是抗爭,和他,和他安插的眼線,甚至還隱隱恨了他。哪曾知,最終難以抗爭的不是他。本就脆弱的感情,在時間面前輕易服了輸。而我,自畢業(yè)后,一直未見他。
再見的他,已是形容枯槁,縮在病床上,努力地向我笑。我的淚轉身而下,整個上午都恍惚著,尤為從醫(yī)院出來,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開始懷疑這真實或虛幻的人生。
是真的,覺得所有的煩憂與計較,所有的貪嗔與癡怨,甚至這個所謂浮世的種種趣味均是可笑的。但,當病痛降臨在自己身上時,連這些,都無暇再想,更無力去思量。唯一想的是,我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嗎?
去了醫(yī)院。去之前寫了遺書,鄭重地,用信封粘得完整。一封給大boss,表示感謝,交代工作;一封給父母,告訴他們做他們的女兒很幸福,我愛他們,然后留下一個銀行賬號和密碼;一封給愛人,訴盡衷腸,深情致歉,若有來生,首先學會的是包容,和怎樣像他一樣事無巨細地照顧與呵護。
不是絕癥,卻因了她和他在前,沉重到以為和這二者一樣,進去再也不會出來望到天。不曾想,三日后便出院。走出醫(yī)院的.大門,像是重新打開了一個世界,陽光是清亮的,花兒是馨香的,行人是友善的。有車,卻不想坐,就想這樣,一步步地走著,歡喜地存在著。
如今,那三封遺書仍然封存完好地躺在我的抽屜里,每次看到,它都像一個頑皮的孩子,又像一個對生活充滿熱忱的智者,在不時地提醒我:好好活著,珍惜活著,讓一切的一切,都變成值得。是的,我感謝這次病痛,就像成功人士感謝歷經的磨難一樣。我想,待人生走至終點的那一刻,我會不無遺憾地說:浮生若夢,還好,我把活著喜歡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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