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隨筆:值得敬佩的稻人
父母親一生養(yǎng)育了我們兄妹五人,我們兄弟三人因為各自的生活奔波,回家的時間少;即使是回去也是來去匆匆;大妹出嫁,回家看望父母的日子更少;小妹也因讀書和較早參加工作,農(nóng)活不曾十分熟練,即使偶爾回家,父母親決不讓她下田。近七十的老人,在家種著八、九的水旱田,在加上放牛、照顧機械、休整船只,生活的艱辛可想而知,然而,在每年的農(nóng)忙季節(jié),我總要抽空回家看看。今年是長莊稼的一年,在莊稼落泥后的二個月,水稻長得煞是紅人眼?梢蚪衲暄雌陂L、加之八月份的龍卷風(fēng),青黃不接的稻谷全部倒伏。待到收割期間,我便匆匆地趕到家中,見父母正蹲在地頭,一聲不響,透過毒人的陽光,我發(fā)現(xiàn)兩位老人愈加老了。特別是父親,眼眶深險,目光呆滯,瘦骨嶙峋,皮肉松弛的脖頸,似乎撐不起白發(fā)覆蓋的頭顱;而母親的兩腮也癟了,說明她老人家嘴里兩邊的板牙也完全落入了她腳下的泥土。我輕輕地叫了母親、父親,便默默地坐在他(她)身邊。眼前是一片慘不忍睹的景象:整九八畝地的.水稻一蔸不立地全部仆倒在地。如此一來,割谷機無法割,聯(lián)合收割機更是無法作業(yè),若是用鐮刀作業(yè)就得花七、八倍或更多的精力,況且,割后要扎捆、運輸、上垛、再碾壓、揚凈;爾后是秋播、秋征、上水利,想到不久前近七十的老人在堤上拼死累活二個月的防汛搶險,再想到今后的農(nóng)活,我不由得沉重得連連嘆息;父母親反過來安慰我,“孩子,別嘆氣,咱慢慢割,慢慢收,反正割一壟,少一壟,總有割完的時候!蹦┝,還開玩笑地說:“咱要是割得過年,咱家的谷子才吃不完賣不完!
看到不是一天一天能忙完的農(nóng)活。第二天清晨,母親堅決地要我回到單位,路上把我送了一程又一程。半月后,當(dāng)我忙完手上的工作,再趕到家門口的田塊時,只見倒伏的稻谷全部割完。遠遠地,我看見父母親佝僂的身子,跌跌撞撞地收捆稻谷。他(她)們的第一步都將我的心和腳下的泥土踩得生疼;可以想象,這種令年輕氣壯勞力都望而生畏的特殊勞作,卻由二位年近古稀的老人默默地完成,將意味著什么!父母親確實老了,兩位老人被稻谷摔刷的臉上印著條條血痕,干裂的手指被一層黝黑的老皮包著,補丁疊補丁的膝蓋,臀部在捆扎草頭時已被磨穿?粗鴥晌焕先,我不禁喉頭哽咽,眼淚便流了出來。父母親喲!我的已為生活交付太多太多而如今嶙峋骨架的父母親喲,原是跪著、磨著、爬著將仆倒在地的金黃稻谷全部收割捆扎。我抱怨我的無能而為,為什么不能讓他(她)老人家晚年的生活更舒適一些,也為什么不能分擔(dān)他(她)老人家的一點憂愁,即使是哪一次次的成功機會與我失之交臂,我也在所不辭!兩位老人看見我,問我回來做啥,并說:“你有你的事情啊,再說,多難的活兒總有結(jié)兒,只要我們不病倒,我和你父親總有割完的時候;但只是今年谷子在楊花進米時出現(xiàn)倒伏,收成差,頂多一畝地只能收個300-400斤;總不會讓它爛在外面,到時該賣的賣,該交的交!币簧胁簧蒲赞o的母親,苦在牙結(jié)開始也在牙結(jié)里結(jié)束的母親,也時時想著她那份該交的皇糧。
父母親,你愈老愈讓我徹底感受到“韌”的力量,你的無聲告訴我,只要在“韌”字不斷地勞作,耕耘,任何一個堅固的種籽就會在明媚的陽光中燦爛。
其實,“韌”字是一種境界,哪是從父母親脊髓深處透出的一種博大境界,只是歲月之神在幾十年之后才姍姍開卷,讓我不勝驚訝的閱讀到樸素而偉大的父母親,更加可親而又可愛的父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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