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
縱使時光飛逝,我最不能忘懷的便是那夜父親的傾心話語。
獨自一人在河邊淺行著。微風(fēng)悄悄襲來,敲打著那搖曳多姿的柳條,旋舞空中。河水微微泛起漣漪的波紋,一層疊著一層。曲曲折折的小路,像一條游在河里的蛇,彎曲的身軀開著蜿蜒的水路。路的兩旁長得是很高的叢竹,葉子繁茂的像夏夜上空的繁星,偶爾也會被風(fēng)吹得翻來翻去。
微風(fēng)過后,桂花香撲鼻而來,那扣人心弦的味,在我的心頭穿腸而過,讓本不寧靜的心頗稍靜了一點。
天黑嚴以后,我沒有回家。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小路邊的木椅上,望著滿天的星星,聽著朗朗的流水聲,我陷入了一種說不清楚的思緒之中。這思緒散亂而漂浮,深情而不知所措。
不久,旁邊來了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他右手扶著一個小男孩;左手攜的是裝著漁具的包。從我身旁走過,用蹣跚的步伐向河邊走去。
“嗯,這地方釣魚應(yīng)該不錯!崩先俗匝宰哉Z道。我本想接一句,無奈他身旁的小孩搶了先:“爺爺,這里好臟!” ( 文章閱讀網(wǎng): )
“臟的地方魚才會來,那里有他們需要的食物。知道嗎?”老人耐心解釋道,“你個小屁孩,曉得個啥哦!”說完又轉(zhuǎn)身專心收拾漁具去了。
老人架好撐魚桿,又從包里翻出了釣竿,小心翼翼地拿出鉤子,鉤好了誘魚的蚯蚓。之后拉長了魚線,右手肩向前用力一推,鉤子鉆進了河里。他又把釣竿放上了撐架桿上,轉(zhuǎn)過身來扶著小男孩坐下了。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沒有耐心的男孩仰頭對爺爺說:“魚上鉤了吧,都這么久了!彼捱扪窖降卣f著,說得不怎么清楚。
“別急嘛,再等下,魚馬上就來了。等釣到了魚就回家給你熬湯喝好嗎?”爺爺說。右手拍了拍男孩的左肩,示意讓他靜下心來。片刻他有把頭轉(zhuǎn)向了河中央,兩眼直瞪瞪地關(guān)注著。像守株待兔那個人一樣等待魚。
功夫不負有心人。當(dāng)鈴鐺響動的時候,老人的右手一拉,左腳向前一躍,同時又將左手往右手上面一扶,整個身軀往后一仰,一條碩大的魚在桿上掙脫著。
男孩高興得兩腿一跳,雙手合十,嫩嫩的臉蛋像吃了蜜蜂一樣甜蜜。
爺爺看到男孩這般歡喜,又說:“釣魚啊就要有耐心,耐心等待,別急性子,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啊。哈哈,你個熊屁孩!闭f著說著又顧著魚去了。男孩像什么也沒有聽到一樣,傻傻地看著老人做著一系列動作……
夜深了,我不得不回家。
到了家中,家人已經(jīng)熟睡很久。而我卻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老人與男孩釣魚的'情景。
呵!曾幾何時我也有這番美麗的回憶。小時候,每到周末回家,總免不了和父親去老家的那條大河里垂釣。
依稀記得有一天我放周末回了家,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傾盆大雨,吃完晚飯之后天還沒有黑。父親突然從門外走進來對我說:“連杰,走,我們釣魚去。”
“啊!現(xiàn)在去啊?外面那么大的雨!蔽殷@疑問。
“對,現(xiàn)在去。魚大的時候魚才會多!备赣H接了我之后從門背后拿了鋤頭向外面跑去。我知道,他是去挖蚯蚓去了。
我們冒著大雨騎著車來到了河邊,同行的人還有幾個。父親找了一塊適合釣魚的位置并弄好了漁具。父子二人則在傘下一邊躲雨一邊看著魚竿。
河邊吹著一絲絲微涼的風(fēng),月兒姑娘也早早地掛在天空,河的對岸隱隱約約是一帶山,像沉睡的巨龍,在月夜下酣睡著。雨后的周圍沒有蟬鳴,夜下的河邊安靜了許多。
魚竿扔河里很久了,我急切地問父親:“魚呢?”
“在河里呢!怎么,不耐煩了?”父親笑著說。我隨后嗯了一聲。
“你看下嘛!萬一上鉤了呢!”我?guī)状稳肭蟆8赣H斜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搖著頭向河岸走去拿起魚竿往背后使勁一拉,鉤子上是空的。“看吧!上鉤了嗎?”父親問我。話里行間帶著少許嘲笑的味道。
雨漸漸地小了,風(fēng)也沒有剛來時那樣涼,然而我的心卻開始顫抖著。
父親坐下來,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你知道嗎?我們做任何事都要有耐心,只有有了耐心,凡事才更接近于成功;別急著性子,要知道,吃虧的總歸是自己,和任何人沒有半點關(guān)系!蔽覜]有說話,仔細地聆聽著。接著他又說:“記住,凡事要想成功,除了要有耐心,還要堅持不懈地去執(zhí)著去奮斗。”
不知道為什么,那夜的父親好像是一位博士生,居然懂得如此多的道理。但我知道,他不是,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nóng)民,但他的心卻永遠不輸給博士。那天夜里,我沒有多說什么,父親則一直逗我樂,然而我始終回味在他說的話里。往日父親也會這樣說我,可我總是左耳進右耳出不當(dāng)回事,然而那夜卻出奇地很認真地聽進去了。
上個月我告假回了老家。在布滿蜘蛛網(wǎng)的門背后又看見了裝漁具的帆布包,翻出了那久違的魚竿。這時,白發(fā)蒼蒼的爺爺進來說:“都幾年沒用了,還用得個屁哦!”
“是啊,里面都有蛀蟲了,不能用咯!”我回答道。
盡管幾年之中未曾和父親再次去過河邊,但那夜的時光已經(jīng)在我的生命中烙下了一個很深很深的印記,永不能忘。
到現(xiàn)在,我和父親已經(jīng)有幾個月沒有見面了。此時此刻,夜色已經(jīng)織好了一張黑色的巨網(wǎng),我在夜里輾轉(zhuǎn)難眠,不由自主又想起了他。如果可以,我愿用我今生三分之二的時光來換取他年少輕狂的歲月。
愿仁厚善良的上帝呵!能給予他一雙完整的手和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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